子抱著一個不滿一歲的嬰兒進得屋來。
這不是在工地煮飯那個李妹子嗎,就生小孩了?——藍麟媽過去在工地見到過煮飯妹子幾回,人也還有點漂亮,還有印象。
“他不在家,好像是到工地去了。”藍麟媽回答。
“我去了工地,他不在。”煮飯妹子把懷中嬰兒調整方向,讓小臉蛋朝向藍麟媽:“來,叫這個伯伯……”
“白唔——”懷中的小傢伙還真的曉得叫人了,雖然發音還不太準。
“大姐,我對不住你啊,我被藍老闆騙了。”煮飯李看著藍麟媽,眼睛裡閃閃亮亮好像就要滾出淚水來。
藍麟端著飯碗也過來了,在煮飯妹子抱著小孩在沙發坐下時,用手去摸小傢伙臉蛋,本想說:“來,叫哥哥!”但這時藍麟已經知道這是狐狸精的孩子,媽媽肯定不會讓狐狸精的孩子叫自己哥哥,把手又收了回來。
藍麟看到這個狐狸精跟所有阿姨差不多都一樣啊,沒有什麼不同的怎麼也會是狐狸精呢?是不是那什麼比別人厚的就是狐狸精?搞不清。
藍麟媽馬上預感到這個李妹子接下來將要說什麼了,肯定又是那個負心男搞的那攤子事了,只是怎麼原來就沒有聽到過這個李妹子的事?他們怎麼隱藏的這麼好?那她懷裡這小孩——天啦,他們都已經生小孩了,我還矇在鼓裡頭,我這是造的哪輩子孽啊!
藍麟媽感到有些天暈地轉了,趕忙手扶著牆壁站穩。
“這個孩子是我跟藍老闆生的。”煮飯妹肯定的說。
藍麟媽受到這重磅炸彈一轟,立馬依牆滑下坐到了地上。
藍麟馬上跑進廚房,等他拿著來一張小矮凳出來給媽媽坐,看到那個女人抱著娃娃已經跪在媽媽面前邊哭邊訴:
“我對不起你啊,大姐,嗚嗚…。。我是被藍老闆騙了,他在下面縣城了租了間屋要我住,要我哪裡都不要去,要我帶好小孩子就可以了,嗚嗚嗚,還講過幾個月就跟我扯結婚證(辦理結婚證),還是我叔叔找到縣城我告訴我,講藍老闆在另外一個縣城也包了個女的,也養了個女,都已經三歲了呀,講那個女的也找藍老闆逼著要扯結婚證,不扯結婚證她就要到工地去跳樓自殺,嗚嗚嗚……。我被騙了呀,嗚嗚嗚,後來我才曉得他藍老闆有五六個女的呀,嗚嗚嗚,我被騙了呀,我怎麼辦啦,啊——啊——啊——嘔~~~~~嘔!”李妹子哭到後來的啊嘔之聲上升到了音樂藝術階段,算得上女花腔高音了。
藍麟媽坐在了藍麟拿來的小矮凳子上,神情也慢慢鎮靜了下來,安靜的聽著對方具有啊嘔音樂戲劇節奏的哭唱。
但這個時候煮飯妹可能也是邊哭邊唱已經體力不支,“唉——”地嘆了口氣,也不再哭了,開始有氣無力的樣子倒著苦水:“就在前天,他好不容易,打了二十萬塊錢,到我存摺上,我聽到,他打電話告訴我,就趕快去銀行取錢,我都欠了一個月租金了,水電費也欠了,再不交錢房東就要趕我走了,哪曉得~~~~~~啦(喔喲喲,好像又會要哭起來了),哪曉得那二十萬塊錢~~~~~~啦!(真的又哭起來了)又回到他自己的賬上去了啦,
我的天啦——啊,我怎麼交房租~~~~~~~啦!
我怎麼交水費~~~~~~啦!
我(我字重音,下同)還要買米——啦,
我(!)還要買菜——啦,
我(!)的嬌嬌(她懷裡的女兒名)吔——,
我(!)日子怎麼過哇(拉長顫抖音)~~~嘔嘔!”
藍麟媽除了小時候在農村偶然聽過這種又哭又唱的調子,長大後就再沒有機會欣賞過,這會兒面對懷抱孩子的女人,足足聽了個飽。人家都這樣“長歌當哭”了,又是這樣虔誠的跪在自己面前,不像那幾個狐狸精抬起鼻孔看我,我還能拿腳上的拖鞋去打她嗎?
連藍麟這樣幼小的孩童,都開始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思想犯難:我知道她是媽媽說的那種狐狸精,可是她也蠻可憐的,我是不是不該把爸爸給她的二十萬元錢都轉走,應該也給她留一點點。
藍麟媽沉默了一會兒,一個決定已經在心裡形成。
她從小凳上站起身,上前一步也扶起還在跪著的煮飯女,就沒再管她,而是拉起藍麟進到臥室,關起門,輕聲問:
“媽媽存摺上那六十萬塊錢,都是你從她們幾個狐狸精那裡轉過來的吧?”
藍麟點點頭,說道:“嗯。我先把爸爸轉給她們的錢轉回來,再從爸爸存摺上轉到你的存摺上。”
“麟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