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伍家的落魄悽慘,成為大彝歷史中薄薄的一行字。
長安伍氏,宣帝三十三年謀逆,念其祖上功勳,特赦其九族之罪,沒入賤籍。
當宸王聽到宣帝說伍子曦到伍家去宣旨,以及伍家必敗的事情後,臉上的神情是肅殺的。他已顧不得去仔細琢磨究竟是從哪裡出了差錯,他只知道若是在伍子曦回來之前他搞不定宮中之事,那他就真的完了。
“嚯”的一下站起來,宸王提劍逼近宣帝,頗有背水一戰的架勢,冷聲說:“父皇好心計,兒臣不敵。不過還請父皇將這道聖旨蓋璽吧。兒臣真的不想太過為難父皇。”
宣帝怒極反笑,對於離自己喉嚨僅三指之遙的劍,不顯一絲混亂的反問:“皇兒你可知那另一道定你為亂臣賊子的詔書在哪兒?”
他是老了,他是不願相信今日發生的一切,可不代表他會傻傻的坐以待斃。就像那兩道詔書似地,他怎會一點餘地後招都不給自己留呢?
在宸王遲疑的神情下,宣帝繼續說道:“皇兒,你還是太年輕了。若是你不聽信別人的教唆,明日你就是太子。可惜,你反了朕。那另一道詔書在蘇定山手裡,只要明日朕不在位了,他便會將詔書昭告天下,到時候皇兒就是人人得而誅之的亂臣賊子。你以為你這區區三五萬人,能敵得過大彝全國之兵力?”
宸王此時方曉得他的父皇才是那成精的狐狸,哪怕你覺得已經到了他跟前,其實連狐毛都還沒摸到。可是他不能在這時亂了陣腳。行至今日,他即便是立刻丟下兵器求饒,也於事無補,不如拼一把,或許還有天地。
“來人,聖上龍體欠安,送至浩廣殿修養,任何人無本王命令,不得探望……”
將令兵行,宣帝卻穩坐不動,好整以暇的看著宸王調兵遣將,該去多少人到哪裡守衛,玉璽會藏在何處去哪裡搜尋,他倒是把皇宮中各個角落算的清楚。可惜,天子的地盤又豈是隻有皇宮這塊地方。
“皇兒可想過即便是你今日坐上了朕的位子,日後你的兄弟們會答應嗎?”
宸王見宣帝並未被“請走”,微微皺眉,於調兵遣將間分神回答,“晉王與朔王僵持,一兩日內無懼,只要兒臣找到玉璽,這聖旨就是鐵證如山,兒臣即位的名正言順,屆時還會怕他們來反?父皇不必擔憂。”
宣帝點頭,能想到這一層,也不枉他以前教導。復又問道:“若是他們真的反你,到時候朝堂不穩,外族可能趁勢起亂,皇兒可有良策應對?”
若不是殿中氣氛緊張,大家會覺得這不過是父子間的一次極平常的對話,最多內容是關於時政要局罷了。
宸王正視宣帝,像極了往日回答他的考問般,沉聲作答,“朝堂之上,父皇放心,多半還是站在兒臣這邊的。對於所謂的造反,兒臣有詔書即位,自然就有權調令天下府兵,何懼他們?外族之亂?諒他們也不敢來犯,否則兒臣要他們以十倍百倍來還。”
宣帝邊聽邊搖頭,慢慢的將層層關係剝離給宸王聽。
“皇兒就這麼自信能駕馭一切?有自信是好,可是恐怕皇兒自信過了頭。
朝堂之上你與季家聯合不過是半數之勢。其他另有四分之一蘇定山可控,還有清流一派,而這兩股力量又幾乎代表了天下大半的文生武將之言。若他們說你是謀逆,即便你有詔書又能如何?這兩股力量才是穩定政局的根本啊。
朔王能逼得晉王再無法前進一步,就有能力將其瓦解。或者因為你的突然之舉,他們二人決定聯合,屆時勢力怕是在你之上。府兵呼叫需要虎符,即便是你今日找到玉璽,也得到了朕手中的半塊虎符,你能確定蘇定山會給你他手中的另半塊。你無軍權兵力,如何與朔王、晉王抗衡?
還有外族之亂,朝堂不穩,內患當前,你一無能用之兵二無可助之臣,你如何信誓旦旦的說出要他們來還的話?皇兒啊,皇兒,伍子曦並未將這一切分析與你聽,你便信了今日成事。你這般自信究竟是哪裡來的?唉……”
宸王如何聽不懂這其中利害,只是他已經騎在虎背上,下不來了。眉頭緊鎖,神色凌然,說:“父皇多說無益。”
宣帝搖頭,剛才那番話其實是他的最後努力。他暗自對自己說,哪怕是此時宸王向他求饒,他定會原諒的。可惜,宸王不做此想,想了也不會信。那他還有什麼好繼續猶豫下去的呢!閉上眼,揮揮手,聽到耳邊泛起陣陣喧囂。他真的不想看,承暉殿的地板經過了多少鮮血的洗刷。
風流過戀戀雲相隨
我知道你總是在天邊看著我,風流過,我青絲繚繞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