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笨,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這個答案有點出乎意料,九姬想到了伍子曦必定是甘願的,卻沒料到宣帝的態度。可回頭一想,這其實是上佳之策,從一開始就讓你明瞭權利富貴是因為你有用,那麼你又怎會讓自己變得沒用呢?而且也避免了許多可能產生的麻煩,比如說恃寵而驕什麼的。
聽了這個答案,九姬還真沒什麼可多說的了。反正這倆人就是聯合起來挖好了坑,等著一群人往裡面跳,他們安穩著呢。
忽的一笑,手指繞著胸前的一縷青絲,嬌嗔道:“倒是白操心了。”
伍子曦也是一笑,從床上坐起來,哪有什麼虛弱的樣子,伸了伸懶腰,說:“我這病也快好了,阿九可還有沒做完的事?”
九姬淡淡的投去一瞥,不做回答。伍子曦也是隻狡詐的狐,如何猜不透九姬肯進宮,斷不是陪他演戲這麼簡單。
是夜,宸王因在嫵貴妃那裡用晚膳過了出宮的時間,便留宿在宮中的皇子殿內。夜半時分,想著晚膳時與嫵貴妃的爭論,卻是輾轉難眠。
他以為他已經解釋的很清楚,希望母妃也能放下成見,這次讓母妃去找伍子曦也有誠心修好的意思,哪知母妃始終看不起伍子曦,不願主動求好。從小到大,關於這個表弟的事情他聽的不少,大多都是來自外面人的誇讚,自家人卻都是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使得他也交往不多。可一個能突然平步青雲的人,他一定要招攬過來為己所用,這樣才能化解可能的危機。怎能因為往年的恩怨而錯失機會?可惜,這個道理嫵貴妃始終不明白,或者說明白了也不願去承認。
越是這樣想著,越是無心睡眠。又見那窗外被四月的暖風吹得婆娑的樹影,細聽下猶如情人間的呢喃,細細碎碎,又綿情不斷。還有不知哪裡傳來的鈴鐺聲,時有時無的撩人心絃。竟是披了衣服,循著那鈴聲而去。
鈴聲近,竟還有絲絲的哭聲。更近了,卻見一女子抱膝坐在木棉樹下哭,肩頭一抖一抖的,夜風中格外的孱弱。
“你是哪個宮裡的,為何在此哭泣?”
女子不答,只是繼續哭,手腕上的鈴鐺鐲,月光下發著淡淡的銀光,隨著抖動不時的發出聲響,擾得人心亂。
宸王突然想起軼志怪談里長寫的女鬼來,多是以這般手段引、誘男子上鉤。旋即又是自嘲,哪有那麼多的怪事給他遇上。遂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是誰,不知道宮裡入夜後就不許隨便走動嗎?”
那廂的女子彷彿剛聽到聲音,緩緩抬頭,一雙哀怨的盯著宸王。
宸王猛地一個激靈,他這是真碰到女鬼了!雙手顫抖的上前,欲靠近那女子,卻又有些遲疑不定。半晌,喚了聲“淑宜……”
女子淚珠成串,幽幽的一聲嘆息,柔弱的聲音說:“王爺總算來了。”
宸王大驚,這女子音容相貌,不就是他自己心底的那人,他原本的未婚妻,現在宸王妃的姐姐,程淑宜嘛!可那人,那人已經死了啊!難道,難道……
“你是人是鬼?”
“王爺以為淑宜是人是鬼?淑宜只是一縷魂魄,日夜寄居在這木棉樹,日復一日,夜復一夜的等著王爺來尋,王爺卻忘了淑宜。”
“你……淑宜?我……”
他能說什麼,他終於記起,曾經他們就是相遇在這木棉樹下,那一年木棉花開,漫天的晚霞與紅花相應,還與她映紅的笑臉。亦是那一年,他許下承諾,要與她相攜白首,哪個先離去,木棉樹下等。那鈴鐺鐲還是他親手帶到她腕子上的,曾經笑言如此便不會丟了她。
“王爺,淑宜病的兩年,日盼夜盼王爺來看淑宜,王爺為何不來?淑宜離開的這兩年,王爺又為何從沒來尋過我?王爺真忘了淑宜嗎?”
女子低聲的傾訴,不是質問,而是濃濃的哀傷。
宸王答不上來,如何告訴她那兩年他正忙著鞏固勢力,無暇去看望她?如何告訴她這兩年他念著她,想著她,卻獨獨忘了木棉樹下的承諾。
又是一聲幽嘆,哀傷的聲音輕吟,“春深絕不見妍華,極目黃茅際白沙。幾樹半天紅似染,居人云是木棉花。兩歲啊,淑宜看著木棉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來來往往的魂魄都勸我早日去投胎,我卻一心等著王爺,告訴自己王爺定不會負我。可終究……淑宜痴想了……”
“不是的。”
宸王緊步上前,連原本的那點懷疑也沒有了,急於表白自己的無辜。
女子卻是驚得連連後退,忙道:“王爺不要靠近淑宜,會沾染了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