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酒杯,端正的在桌邊站好,面對朔王一鞠到底,看模樣似相當誠摯,卻又帶滑稽之相。
朔王斟酌幾番,終是淡然一笑,擺擺手說:“罷了,本王也是心疼妹妹,還望給事中莫要見怪。”
朔王話音剛落,伍子曦便像是得了大赦,一屁股坐回石凳,軟骨似的半趴在石桌上說:“唉,王爺這話說的,是少元考慮欠佳,怎麼都該是少元說對不住才是。王爺若不嫌棄,改日少元做東,請王爺務必賞光,聊表歉意。”
朔王的封地在朔北,如今留滯京中也只因年初皇上萬壽,加上他已故王妃的父親病逝,代為盡孝。封王進京一向多有限制,私見大臣最易遭人病詬,再加上朔王本不得寵,故此雖在京多時,卻並無多少人私下宴請。可這伍子曦新科狀元偏反其道而行,著實令人費解。
似是想到什麼,朔王沉默了片刻,其後卻再一次飲盡杯中酒,把玩著空杯開口道:“給事中可知這話被別人聽到,可立參你一本結黨營私?”拇指輕輕摩挲杯口,今晚他酒飲多了,話也多了。
伍子曦彷彿渾然不察其中深意,散漫的回答:“參我?結黨營私?真是笑話,少元不過是請王爺吃酒罷了,若是有人不信大可一同前往,少元樂的多人多熱鬧。話說,少元知道一絕佳之處,不知王爺可曾聽過金釵別院?”
“金釵別院?”
提到吃喝玩樂,伍子曦不在話下,如數家珍道:“沒錯沒錯,那裡的姐姐們都柔情似水,多才多藝,又謙順溫柔。若是王爺去了,保準樂不思返啊!”
朔王神情頓冷,抱拳說道:“原來給事中所說之處是煙花之地,請恕本王無法同往。告辭!”
朔王負手遠去,將笑得滿口白牙的伍子曦留在原地。
【還真是冷淡啊!若是知道皇上有意讓他年終便返回朔北,不知道會不會有些動容?】
瓊林宴接近尾聲,眾人才察覺狀元郎伍子曦不見了。一陣好找終於發現人正醉臥在花間,也不怕夜涼添了病氣。伍尚書汗顏請罪,皇上卻始終心情很好,直道伍子曦尚且年少,心性不定,不必太過當真。
眾人皆知,伍子曦聖眷正隆,少不得日後多有巴結。
“你這個混賬子,怎麼到如今都不讓人省心?”
宴罷歸家,伍子曦被他父親大人提溜到自家馬車上,剛一上車便開始教訓。
伍子曦連翻白眼,打著酒嗝咕噥道“父親大人,皇上又不曾怪罪,您就別罵兒子了。停車,停車,我要吐了……”
“順兒,快服二少爺到路邊。”即便是再氣,伍尚書也心疼他喝了不少酒。
卻不料剛還歪歪倒到的伍子曦,一到了路邊兒,立刻扯過自己的馬,翻身而上,迅速的駕馬逃離,留下錯愕的眾人。
直到伍子曦一人一馬的影子都沒了,伍尚書才反應過來,響徹夜晚的一串咆哮“不肖孽子……孽子……你……有本事你就別回家……”
可惜,無人回應。
一旁的小僕看著氣到發抖的伍尚書,由於半晌才小聲的上前問道:“老爺,要不要小的去追上二少爺?”
拳頭狠狠的落在小僕腦袋上,伍尚書沒好氣的說:“追?你現在能追的上?除了去那些不乾不淨的地方還能去哪兒?真是豎子不肖。回府,記得回去後告訴大少爺明天將那個孽障領回家。祖母要過壽還去廝混,真是氣死我了……”
順兒揉了揉腦袋,小心的扶著伍尚書回馬車,自己開始揮動馬鞭。心裡卻是極力的忍著笑,他家二少爺敢這麼放肆還不是老爺自己縱容的。
伍尚書猜的不錯,伍子曦果然打算去溫柔鄉,只不過半路被人給攔了。
半夜的大街上想當然的該是沒半個人影的,所以伍子曦鞭子打的緊,馬自然就跑的快。卻突然的看到前路上有人一動不動的靜立路中,急忙的勒住韁繩,原地打了好幾個圈才穩住了。長吁一口氣,發起少爺脾氣:“喂,小丫頭你不要命啦,大半夜的站在路中間。”
“你以為我想啊,要不是輸給小姐,我還不想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呢!”
呦,這攔路的倒也是脾氣不小。
藉著月光,伍子曦定睛一看,此人不正是有過兩面之緣的那個婢女,那她所說的小姐便是……眉目舒展,立刻換了好脾氣好口吻,“你家小姐?現在?”
伍子曦看的不錯,面前的正是小蝶,因之前跟九姬賭骰子輸了,被要求在此攔路。也只有九姬敢如此任性而為。
小蝶自然還在生氣,將一切算到伍子曦的頭上,也不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