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白布,在他眼前晃動。陸寄風一看,原來是兩條白色的錦絛,繫著兩片虎爪,虎爪頂部以釵子鑿出洞,穿過了錦絛,再結著一顆美玉,做成了兩條別緻的絛鏈。
那兩顆美玉,本鑲在雲若紫的耳璫上。
雲若紫笑道:「我用手帕兒纏成了繩子,做這兩條,一條給你,一條我的,你不許丟了。」
陸寄風接了過來,珍而重之地掛上,道:「我會戴一輩子,永遠不拿下來。」
雲若紫低下頭來,讓陸寄風替她也掛上虎爪鏈。雲若紫靠在陸寄風懷裡,道:
「寄風哥哥,我們回家之後,這兩隻小虎也跟我們一塊回家。」
「嗯,它們是一胞手足,不能分開的。」
「它們不分開,我們也不分開。」
陸寄風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雲若紫漸感睏倦,睡在陸寄風懷裡,陸寄風不知這一路是否安寧,也不知是否找得到雲萃父子,心中充滿了憂思。對於雲若紫的奇能,自己身上的變化,都使他困惑,是否有什麼樣的天命,賦予了自己這些遭遇?難道天命就是要他隱居於終南山嗎?否則自己怎會在服過了那會化為人的紅參之後,就產生這些變化?
浩渺的星空,什麼也不能回答他。
次日,陸寄風將兩虎放在推車上,佩著寶劍,與雲若紫兩人踏上了歸途。
他不知自己當初被疾風道長抓到什麼地方,只能以日出的方向分辨東西南北,朝西北乃是長安城,現在不知是否已經被胡兵佔據,陸寄風幾經考慮,決定往東北走,東北是往洛陽的方向,逃難隊伍必會經過此地,較易打聽長安的情況,雲萃既是富貴之家,動向應該比較容易掌握。
這一路上,餓了便尋野菜果子,累了便找處乾燥之地睡眠,絲毫不必擔心有野獸攻擊,甚至有時會見到樹影間端坐著山犬野狼、兔子或是松鼠等動物,目送著他們經過。想來也是因為雲若紫的關係。
行走了兩三日,仍在終南山腰,兩人坐在樹蔭下稍事歇息,待陸寄風要動身之時,雲若紫卻依然坐在草地上不動。
陸寄風欲將她拉起來,雲若紫卻搖了搖頭,道:「寄風哥哥,我不想走了。」
「怎麼了?你不舒服嗎?」陸寄風有點擔心,道:「我扛著你走,當你的馬兒,好不好?」
雲若紫道:「我不想走,我要在這裡等封伯伯。」
「這是荒山野地,不會有人來的,我們到城裡找你伯伯。」
雲若紫道:「我知道他會來,我知道他在這裡!」
陸寄風大奇,道:「是嗎?你為什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
「封伯伯是你什麼人 ?'…87book'」
雲若紫笑道:「是我伯伯。」
陸寄風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知向來雲若紫決定的事,任何人都扭轉不了她的心意,只好陪她等待,削木作笛,或是編草作籃,打發時間,不覺又過了一個時辰,陸寄風道:「我去附近找些果子來,你別亂走。」
雲若紫抱著虎玩,隨便點了點頭。有過上次的教訓,陸寄風不敢走遠,不時回頭看看雲若紫的方向。
突然間腳被一樣突起之物絆住,陸寄風驚叫一聲,趴倒在地。
爬起來回頭一看,把他嚇得魂飛天外,絆倒他的是一雙腳,一雙有點眼熟的腳。
陸寄風差點站不起身,張著口卻不敢發出聲音。那雙腳一動也不動,不知是怎麼回事?
疾風道長上次不知為何躺在草叢中裝死,自己一時多事好心,反遭奇禍;這回又撞上他,不知是不是自己命中註定。
呆呆坐在地上不敢起身的陸寄風不敢再亂動,等了一會兒,那雙腳也沒有動靜。陸寄風越看越奇,想道:
「他會不會真的死了?否則我絆到了他的腳,他應該知道才對,為何沒有跳起來捉我?」
陸寄風輕輕踢了一下那隻腳,那隻腳依然沒有反應。陸寄風再也按捺不住好奇,正要再看個仔細,身子一低,突然間那隻腳像是毒蛇撲咬,迅速得看不見如何踢來,「噗」一聲便已反腳踢中陸寄風心口的穴道,陸寄風氣一窒,登時癱坐在地,動彈不得。
他見識過疾風道長不可思議的武功,能雙眼不看,一腳就踢中他的穴道,也並不稀奇。陸寄風只恨自己居然二度中了他的手段,又氣又急,不知這回會有什麼災禍。
正在著急間,草叢中窸窣著響起極輕微的聲音。陸寄風抬眼一望,只見一個頭和兩隻手,像是趴在地上的蜥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