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就在難水以西的大鮮卑山中,陸寄風心頭一振,知道就快要找到了,更快地往水流聲傳來的方向趕路。樹林之內,零星散佈著幾間屋子,乃是一個以樵獵為主的小村落,此地既是拓跋鮮卑的發源地,還住著的居民安土重遷,已經傳了數代,對這裡必定非常瞭解,要詢問山中是否有形制相似的洞窟,也只能問他們,陸寄風便朝其中一所木石搭建的簡陋屋舍快步行去。
才走出沒幾步,便見到那所房舍的門開了,一名穿著厚裘的胖大男子扛著石斧,腰配弓箭,走了出來,回頭對裡面說道:「我走啦,門戶關嚴實些,別給狼群侵來了。」
屋內婦女應諾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去吧!」
這時屋內傳出一聲響亮的嬰孩哭聲,那胖男子又停了步,笑眯眯地回頭看。婦女抱著臉孔紅通通、包在毛皮中的嬰孩來到門口,讓那漢子逗弄一會兒。嬰兒仍然大哭不已,漢子解下一隻箭,遞在嬰孩肥軟的手裡,笑道:「給你玩兒,長大了爹帶你到樹林裡射狼,射貂。你長大了,咱們父子還可以聯手獵熊,哈哈哈……」
嬰兒玩著石簇長箭,便止住了哭聲,漢子又逗了嬰兒一會兒,才和婦人依依不捨地道別離去。
遠遠的陸寄風看著這平凡無奇的山中人家生活的一幕,不知為何竟不忍出聲打斷,內心感到羨慕安寧。直到婦人關了門戶,漢子的腳印遠去,陸寄風才想到:此地嚴寒,所以居民都穿著氈裘厚衣,自己卻穿著京城裡的日常裝束,和居民的服裝完全不同,一般人像他那樣,早就凍死了。若是就這樣貿貿然地去問路,只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驚慌。
到樹林間獵匹野獸,剝皮覆之,應不是很困難之事。陸寄風便緊隨著那獵人的腳印,向樹林走去。那漢子日常在山林間奔波,也應該比較清楚石室洞窟的準確方向。
陸寄風跟在他背後數十尺之遠,不即不離。突然間聽見前方的密林裡,傳出陣陣窸窣的細細交談聲。那獵人一怔,十分好奇,慢慢地朝聲音傳出的方向靠近。陸寄風的內力深湛,不必過去便已經聽見那陣交談聲的內容,其聲音竟是司馬貞與劉義真。
他們竟還追到了這裡,不禁讓陸寄風大吃一驚。
陸寄風暗自驚奇,想道:「劉義真就這麼的不死心,非要阻止我不可?」
他輕身一點,躍上了古木枝頭,並未驚擾半片雪花,居高臨下地看著。樹林裡升起了一叢火,劉義真與司馬貞都穿著華麗的錦裘,立在火邊取暖,身後只帶了仇復和柳衡兩人,並不見多餘的寨匪。
而司馬貞神色憂鬱,凝視著火光不語,劉義真轉頭對柳衡道:「還有多遠?」
柳衡取出繪在皮革上的地圖,道:「過了河往山路北方攀行一百二十里,應該就近了。」
他們竟也要前往石室,而且可能比陸寄風還熟知路境,才會這麼快趕到,讓陸寄風頗為意外,想道:「他們為何也要去魏國的石室?」
那獵人一生都居住在深山野地,從未見過像劉義真、司馬貞這等俊美富貴的人物,一時之間有點兒目瞪口呆,只能傻看。但是瞥見那一團火,臉上又不由得出現憂色,讓陸寄風有點兒奇怪。
劉義真對司馬貞微笑道:「貞妹,你隨我奔波,辛苦了。」
司馬貞勉強一笑,道:「突然說這些做什麼,咱們這麼多年不是都在一起嗎?」
劉義真道:「若沒有你,我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說著便拉過司馬貞,在她臉上親吻了一下。仇復的臉頰略一抽動,眼中露出惡狠狠的兇光,但又不敢作何表示。司馬貞頗為不自在,推開了他,道:「這裡好冷,我快受不了啦!快點找到石窟,離開這兒吧!」
劉義真笑了笑,道:「我也冷得受不了了,可是若這點兒冷都受不了,還談什麼抱負夢想!」
司馬貞不答腔,劉義真望著北方片刻,才道:「武威公主本來許嫁陸寄風的,突然被派到北涼和親,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陸寄風聽了,心頭一陣酸楚,明知這是必然的結果,乍然成真,卻還是感到萬分不忍,而心口痛了起來。
司馬貞冷然說道:「我不知道。」
劉義真道:「因為她幫了陸寄風一件大事,盜了國璽去開啟石室,這可是凌遲車裂之罪,若非她是武威公主,也不會和親就了了案的。」
司馬貞道:「那是她愚笨,為了一個薄悻無賴的臭小子葬送前程。可是你也跟著巴巴地趕來,有什麼用?你又沒有國璽。」
劉義真笑道:「我都查過了,聖女老人家的長生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