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直的臉面算是拖了地了。
“小玄兒,舅舅是不是總教導你,要救人於危難之中?”方直又開始語氣重,心思長地給小兔子下套兒。
“嗯。”玄墨正一心一意地與一根紅燒螃蟹螯做著不懈地鬥爭。
“那小玄兒想不想被所有人誇讚?”方直把臉湊到玄墨跟前。
“不想。”方直臉上的笑容立馬凍住了,忘了,玄墨喜歡低調。
“哦,這樣啊——舅舅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可不喜罕吃什麼螃蟹,最喜歡有個大叔炸的小魚丸,又麻又辣——”方直用眼角斜了一眼玄墨,可憐的孩子,摳螃蟹的動作果然開始有些漫不經心。
“啊呀,那個大叔應該還在,他那手藝,可是家傳了好多代的,讓我想想,他住在哪條街上來著?”方直做冥思苦想狀,“好像是——”一轉頭,正對上那雙晶亮企盼的眸子,眸子裡似乎都能滴出口水來,螃蟹螯早就被扔到一邊去了。
方直偷笑:傻孩子,舅舅自小就愛吃螃蟹,破魚丸子有什麼好吃的!
“乖玄兒,要吃魚丸也成,先聽舅舅說,你那承嶪哥哥現在有難,咱們不能見死不救對不?”方直這麼說也不怕閃著舌頭,又不放他的血,還好意思說“咱們”。更可惡地是,方直偷偷地把螃蟹螯拉到了自己的跟前。
玄墨一個勁兒地詫異琢磨:她怎麼不記得自己還有個“承嶪”哥哥?倒底是哪一個呢?但凡她見過的公子逐個兒在小腦瓜子裡過了一遍,可還是沒尋得結果。深知玄墨本性的方直唬玄墨那可是屢試不爽,又是一番花言巧語後,玄墨便一腳踢開了那個什麼哥哥,腦子裡只剩下無數的炸魚丸子在朝她揮手,行了,方直就用一些破魚丸子給玄墨成功地洗了腦,到後來,管他方直提出什麼要求,玄墨一概傻傻地點頭。就這樣,沉浸在對魚丸的美好幻想中,可憐的玄墨鬼使神差地任由方直壞笑著牽著她的手,被他一步步引向了王太醫坐陣的隔壁房間。
“舅舅?”玄墨一見王太醫身前的空碗和一排亮得礙眼的細針,腦子裡的魚丸盡數被嚇跑,玄墨邊仰頭看向方直,一邊往他身後畏。
方直又掛出他那被戰承嶪形容成像狼一樣的笑,邊把玄墨往前推,邊哄道:“乖,剛才玄兒不都答應舅舅了麼?就給王世公扎一下,扎一下舅舅就管你一次吃夠小魚丸。”
玄墨膽戰心驚地看著王太醫左挑右捻,終是捏起一根竹籤一般粗的銀針,腦中飛速閃過一句話:“人為籤子,我為魚丸。”
“公主,那老夫就得罪了,請伸出手來。”王太醫朝玄墨眯眯笑。
玄墨哆哆嗦嗦地照做,手指頭卻死死地摳進掌心中。
“你握成拳頭叫王世公怎麼扎?!張開!”方直笑臉不再,野蠻地攥住了玄墨的手腕,手上加力,迫使她開啟拳頭,方直這簡直就是猴親孩子嘛!
玄墨頭皮發麻,倆腿兒一軟,身子全靠在方直身上,小聲地拖著哭腔道:“舅舅,我又想噓噓了——”
“怎麼就你事兒多?!”
“呵呵,賢侄啊,人生有三急,如廁排頭先,去吧去吧哈!”王太醫不緊不慢地在燈上燒著銀針。
方直無法,只得把玄墨“押”去茅房。
方直在茅房外不耐煩地候了半天,忍無可忍地朝裡吼:“你倒底是好了沒有?!”
“舅舅,我又噓不出來了。”
“那就別噓了,提好褲子出來!”
“可人家還是憋嘛!”
“方玄墨!”
“噓噓——”
“方玄墨我數三個數,你要再不出來我就進去了哈!”
“不許不許,恆說,我已經是大姑娘了,就不能再給任何男人看屁股,舅舅也不行!”方直失笑,忽地斂住笑容,臉色陰沉下來,大吼一聲:“簡恆!你出來給我說明白!”
暗中保護玄墨的簡恆悄沒聲兒地鑽出來,一臉窩囊和委屈,訕訕道:“您以為我想啊!”
茅房中的玄墨急了,抓起褲子就衝了出來,一邊系褲帶一邊小聲辯解:“舅舅,怪羞人的,你別讓恆說嘛!”說著,赧紅著臉就把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大概齊說了一遍,再看簡恆的臉,一副哭相。
方直給簡恆投去一記同情的目光,揮揮手叫他退下了,可心裡卻止不住地放聲大笑,邊笑邊幸災樂禍地大呼:老頭兒!愛死你了,幸好你把她送走了,不然這遇紅災的倒黴事兒捨我其誰?
待王太醫燒好銀針,方直也把玄墨拎了回來。
“舅舅——”玄墨黑葡萄一樣的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