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在半空中遙望,只見那山凹裡有樓臺迭迭,殿閣重重。
但見那:八字磚牆泥紅粉,兩邊門上釘金釘。迭迭樓臺藏嶺畔,層層宮闕隱山中。萬佛閣對如來殿,朝陽樓應大雄門。七層塔屯雲宿霧,三尊佛神現光榮。
文殊臺對伽藍舍,彌勒殿靠大慈廳。上紫雲生。松關竹院依依綠,方丈禪堂處處清。雅雅幽幽供樂事,川川道道喜回迎。
參禪處有禪僧講,演樂房多樂器鳴。妙高臺上曇花墜,說法壇前貝葉生。正是那林遮三寶地,山擁梵王宮。半壁燈煙光閃灼,一行香靄霧朦朧。
山門上牌匾,寫著‘敕建寶林寺’五個大字。
此時天色已晚,晴朗以陰陽眼施展天眼通,竟然發現那裡,隱藏著一股陰氣。
他按下雲頭,徑入山門,只見兩邊紅漆欄杆裡面,高坐著一對金剛,裝塑得威儀惡醜:一個鐵面鋼須似活容,一個燥眉圜眼若玲瓏。左邊的拳頭骨突如生鐵,右邊的手掌眯俸賽赤銅。金甲連環光燦爛,明盔繡帶映飄風。西方真個多供佛,石鼎中間香火紅。
他隱起身來,又走到二層山門之內,見有四大天王之相,是持國、多聞、增長、廣目,按東北西南風調雨順之意。
二層門裡,有喬松四樹,一樹樹翠蓋蓬蓬,卻如傘狀。忽抬頭,是大雄寶殿。
轉過佛臺,到後門之下,有倒座觀音普度南海之相。那壁上都是良工巧匠裝塑的蝦魚蟹鱉,出頭露尾,跳海水波潮耍子。
晴朗不再仔細觀看,徑自來到陰氣最重之處,原來是一間禪堂,卻早已封閉。
他略一思索,遁入禪堂中,現出身來,盤膝打坐,閉目養神。
不知不覺,已是深夜,門外忽然‘撲剌剌’一聲響亮,‘淅零零’刮陣狂風。
那窗外陰風颯颯,真個是:
淅淅瀟瀟飛落葉,飄飄蕩蕩卷浮雲。滿天星斗皆昏昧,遍地塵沙盡灑紛。一陣家猛,一陣家純。純時松竹敲清韻,猛處江湖波浪渾。颳得那山鳥難棲聲哽哽,海魚不定跳噴噴。
東西館閣門窗脫,前後房廊神鬼倉。佛殿花瓶吹墮地,琉璃搖落慧燈昏。香爐尚倒香灰迸,燭架歪斜燭焰橫。幢幡寶蓋都搖拆,鐘鼓樓臺撼動根。
晴朗睜開眼睛,望向視窗,微笑道:“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話音剛落,房內現出一條漢子,渾身上下,水淋淋的,眼中垂淚,口裡不住叫:“上仙,上仙,救命啊!”
晴朗笑道:“可以給我一個救你的理由麼?”
那人倚定禪堂,悽然道:“上仙啊,我既不是妖魔鬼怪,也不是魍魎邪神。深夜來此,實在是迫不得已。上仙,請你舍眼,看我一看。”
晴朗定睛看去,只見那漢子:頭戴一頂沖天冠,腰束一條碧玉帶,身穿一領飛龍舞鳳赭黃袍,足踏一雙雲頭繡口無憂履,手執一柄列鬥羅星白玉圭。面如東嶽長生帝,形似文昌開化君。
晴朗微笑道:“你是哪個國家的國王?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那漢子長嘆一聲,傷心的說起舊事。
原來,他是烏雞國的國王,被妖魔謀害而死。
就在五年前,天年乾旱,草子不生,民皆飢死。烏雞國中倉稟空虛,錢糧盡絕,文武兩班停俸祿,國王膳食亦無葷。
國王仿效禹王治水,與萬民同受甘苦,沐浴齋戒,晝夜焚香祈禱。如此三年,卻是河枯井涸。
正在危急之處,忽然來了一個道士,能呼風喚雨,點石成金。
他先去見文武百官,後見國王,然後登壇祈禱,果然有應。只見令牌響處,頃刻間大雨滂沱。
國王原本只望三尺雨便足夠,但那人說久旱不能潤澤,又多下了二寸。
國王見他如此尚義,就與他結拜為兄弟。那道士既有這等本事,若要雨時,就教他下雨,若要金時,就教他點金,也不必因為天災人禍而導致國家動亂。
第232章
國王與那道士同寢同食二年,遇著陽春天氣,紅杏夭桃,開花綻蕊,家家士女,處處王孫,都去遊春賞玩。那時節,文武歸衙,嬪妃轉院。
國王與那道士攜手緩步,至御花園裡欣賞美景。
道士忽然行到八角琉璃井邊,不知拋下些什麼物件,井中有萬道金光。
他哄國王到井邊,看看是什麼寶貝,卻陡起兇心,‘撲通’的把國王推下井內,用石板蓋住井口,擁上泥土,移一株芭蕉栽在上面。
那個道士害死國王,便在御花園內搖身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