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麟道:“可是我聽爹爹說,姑媽當年之所以落選宮主,並不是天顏宮主偏心向著自己侄女,而是另有隱情……”
薛豔裳臉色大變,自池邊一掠而入池中。只見她足尖在水面上一點,居然便停落在了天池碧水之上!
沈冥見她立於水面,居然如履平地,這輕功真似輕若無物,卻不知是如何練成。
只見薛豔裳俯下身子,長長的頭髮垂到了水中,她也毫不在意。她將臉湊到了薛麟的耳邊,低聲道:“薛練衣居然連這樁事情也告訴你了,他還和你說什麼了?”
由於沈冥和二人相聚實在太遠,因此薛豔裳這般低聲說話,他便聽不見了。沈冥知道她二人此時所言乃是極其隱秘之事,因此連絳雲宮的門人也不許聽見。
薛麟見薛豔裳如此緊張,便也對她輕聲笑道:“我是我爹爹的兒子,他老人家有什麼事情自然都會告訴我的……不像姑媽,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
話未說完,只聽“啪”的一聲,薛麟臉上已捱了薛豔裳重重的一記耳光,雪白的面頰上登時顯現了五個手指印記,一道殷紅血絲順著嘴角緩緩流下。
薛麟不怒反笑,“怎麼?姑媽真的生氣了?呵呵,我還以為姑媽壓根兒就不在乎這件事情,也不在乎自己兒子的性命……”
薛豔裳伸手拽住薛麟衣襟,將他拉向自己的方向。由於薛麟此時正被鐵鏈鎖在石上,薛豔裳如此大力一拽,鐵鏈登時便往薛麟身上陷落,同時,胸口也幾乎憋悶得無法呼吸。他痛苦得微微皺眉,薛豔裳卻冷笑道:“麟兒,你這個壞孩子,你知不知道惹火了我會有什麼下場?”
薛麟咳嗽了兩聲,皺著眉笑道:“什麼下場?反正我現在也已經生不如死,姑媽倒真不妨讓我見識見識,您的絳雲宮裡還藏著什麼寶貝!”
薛豔裳直起身子,笑道:“你呀!就是嘴硬!一會兒可不要哭著求姑媽饒了你……不要埋怨姑媽狠心,不念姑侄之情啊!”
她在水面上笑得花枝亂顫,又似想起了什麼似的,“對了,想來你心中最恨的人應該不是我,而是那個背叛了大天羅宮,把你出賣給我的叛徒——龍在淵,是麼?”
沈冥只聽的心驚肉跳
——神龍堡居然也隸屬於大天羅宮!
——龍在淵居然將薛麟出賣給薛豔裳!
——既是如此,為何龍在淵還要派人前來蘇州營救薛麟?
………………
他心中千頭萬緒,一時難明。眼見薛豔裳不知要對薛麟用什麼厲害刑罰,薛麟如今身中劇毒,莫說用刑,只怕說不了幾句話就會斷氣了。適才聽他二人所言,當今聖上所中之毒居然是出自薛豔裳之手,卻和大天羅宮沒甚麼關係,只是不知薛麟口中的那個“權勢之人”究竟是誰?倘若薛麟一死,想要從薛豔裳口中得知事情真相,卻是千難萬難!沈冥打定主意,一定要救薛麟脫險!
他趁薛豔裳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薛麟身上,自己卻偷偷潛到了那群絳雲宮弟子的外圍。那些門人的武功和沈冥相較,自是遠遠不如,因此竟未察覺。沈冥見有二人遠遠站在離眾人兩丈左右之處,便傾身上前,輕輕彈指,那兩人哼也沒哼一聲,便軟軟倒下。
沈冥將這二人拖到一邊的山石之後,幸喜竟然是一男一女。他當即剝下那名男子身上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從山石背後走出,仍舊站在適才二人所站之處。
由於當時月色昏暗,那群絳雲宮弟子的目光又都集中在宮主和薛麟的身上,竟然誰都沒有察覺。
沈冥細數了一下人數,倒也不多,約莫五十幾人,心道必須一擊即中,否則給他們覺察,可是大大不妙。他伸手入懷,摸了摸囊中的暗器數量,與眼前敵人數目相比,卻還差得很遠,不由暗暗叫苦。然而一路摸下去,指尖卻碰到了一個猶如蠟丸的東西。
沈冥心中一動,隨即大喜,心道這番卻有救了。原來那個蠟丸不是別物,卻是沈清微親手所制的一枚煙霧彈,名字卻極富詩意,叫做“試問閒愁都幾許”。這句詞,乃是當朝一神童賀鑄所做,全詞卻是如下: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華年誰與度?月橋花榭,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飛雲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試問閒愁都幾許?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沈清微因極其賞識賀鑄其人,又因為下半句中帶有“一川菸草,滿城風絮”八個字,這才將自己所制之煙霧彈,取名為“試問閒愁都幾許”。
這煙霧彈小如雀卵,但是威力卻極大,一經施放,方圓幾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