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戀霜答道:“我初次前來涼州,蘭州更是從未去過,又怎會和天魔教結什麼仇怨?”
王公子聞言,沉吟道:“這就奇了……”他突然抬頭向昆澤哲佈道:“法師對天魔教之情況似乎瞭若指掌?莫非貴寺與他們有什麼糾葛不成?”
昆澤哲布聞言一愣,“天魔教多年之前便已橫行西疆,大夏和大宋兩國子民不勝其擾,老衲年輕之時便已有所耳聞……只是不知此教中人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本寺之中。”
彭戀霜想了一想,忽道:“不對……聽那些人話語中的意思,似乎他們並不是天魔教的弟子,而是受人之託前來埋伏,想來其中另有緣故。”
王公子卻道:“緣故自然是有的,不過……”他又向昆澤哲佈道:“這些人一出手,便殺了法師的四名弟子,若說沒有舊怨,卻為何會下此毒手?”他頓了頓,又接著道:“他們既然連彭姑娘都放過了,卻為何偏要用毒辣手段加害法師的四名弟子?此中關節在下實在是難以想通。”
昆澤哲佈道:“王公子有何高見?”
王公子低聲道:“依在下愚見,竟然是有人蓄意設下圈套,想要挑撥離間。否則的話,那些刺客故意設局行如此隱秘之事,為何竟會在重要關頭收手?又為何會將幕後主使之人的姓名透露給敵人知道?”
彭戀霜原本心中便是疑慮重重,忽然聽了這話,不由得茅塞頓開,拍手道:“此言甚是!難怪我一直覺得此事當中有什麼不妥之處……可又說不上來……王公子,你可真是目光如炬、一針見血!”
王公子微微一笑,道:“姑娘謬讚,小可不過是就事論事,想到哪裡便說出來而已。”
昆澤哲布聽了,卻不說話,半晌才道:“施主所言,似乎也有些道理……唉……可憐我那四名小徒,無辜而遭此毒手……當真是劫數啊劫數……”說到此處,神情慘然,語聲不勝悲慼。
彭戀霜見狀,不由得心中十分謙疚,便向昆澤哲佈道:“此事皆是因我而起……倘若我不到貴寺……法師的四名高徒也便不會遭人毒手了……”
昆澤哲布聞言忙道:“女施主何出此言,此乃本寺之劫數,與施主何干……”他見此時已經入夜,便對二人道:“今日天色甚晚,兩位施主下山不便,不如就在本寺之中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行下山。”
不知為何,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房中燭火卻是一跳。那燈燭正放置在昆澤哲布法師身後的案上,王公子見狀,卻“咦”了一聲,走過去看那燭火。
彭戀霜聽了,卻覺得自己一名單身女子,入住寺內多有不便,原本想要推辭,驀地裡卻猛然見王公子立在昆澤哲布身後,向自己遞了一個眼色。她心中不明其意,卻聽王公子道:“難得法師一番美意。彭姑娘,你一個年輕女子,深夜下山確是不便……況且那群殺手雖然明裡撤走,焉知不會在半路上埋伏截殺?莫若便遵從法師之意,暫且在寺內歇下……至於在下麼……”
他繞到桌前向昆澤哲佈道:“小可寒舍便在山下,平日裡山路也走得慣了,沒什麼不便,法師美意,在下心領了。”說完,卻又向彭戀霜笑了笑。
彭戀霜見他笑容中隱隱含有他意,又和適才的古怪眼色聯絡起來,心中已略知其意,當下便向昆澤哲佈道:“既是如此,就叨擾貴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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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夜風極涼,院中樹影婆娑。
彭戀霜原本在房中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直躺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誰知她剛剛進入夢鄉,忽有一陣風透窗而入。彭戀霜給這陣風一吹,登時自睡夢中醒來。微風猶自纏綿房內,室中似乎瀰漫著一縷似有若無的香氣,令人忍不住迷醉其中。
——這奇怪的香氣……似乎是被那陣風帶進來的……
彭戀霜輕輕下床,循著香氣走到了窗邊,輕輕推開了窗子……
窗外的情形令她畢生都難以忘記……
窗子一被推開,只見一人赫然矗立在窗前!彭戀霜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卻見那人並不是活人,竟是後殿之中供奉的那尊金剛亥母像!只見神像豐乳細腰,右手持著鋮刀,左手捧著嘎巴拉碗,碗內盛滿鮮血。發黑微黃豎立,頭戴五骷髏冠,旁出一頭,現豬首形,項掛五十骷髏珠,面上有三隻眼,三目圓睜,目中瞳仁正直直地盯著自己!
彭戀霜驚得呆了,整個人緩緩向室內退去,目光卻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這尊金剛亥母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