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冷笑道:“宮少爺無話可說了麼?也好……無論宮未明跑到天涯海角,我總是要殺了他的……眼下卻是父債子還,今日先殺了你,再找宮未明不遲!”
他劍光一閃,竟然又向宮綺筳刺來!
劍身如同一條毒蛇,向宮綺筳的咽喉疾刺而來,誰知宮綺筳竟不躲不避,反而迎向了劍鋒。
劍光忽滅,只聽黑衣人冷冷問道:“你為何不加閃避?”
宮綺筳笑了笑,“‘父債子還,天經地義’,既然終究是躲不過的,我卻為何要閃避?”
黑衣人冷哼了一聲,“莫要以為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我就會饒了你。你們宮家父子一向最會耍花樣!”只見他右臂微抬,劍光又起!
卻聽宮綺筳低低喝了一聲:“且慢!”劍光在距離他咽喉兩寸的地方停住了,然而凌厲的劍氣卻仍在宮綺筳的頸項之間劃出了一道血口,鮮血登時淌下,染紅了宮綺筳的衣襟。
——這一劍,果然沒有手軟!
黑衣人輕輕地笑了起來,那笑聲中卻帶了無限鄙夷之意,“我就說嘛……宮少爺怎麼會捨得死呢……”
宮綺筳笑了笑道:“閣下不要誤會。宮某隻是在臨死之前有一個不情之請而已。”
黑衣人道:“既是不情之請,那就不用說了。”
宮綺筳的笑容裡慢慢浮現出了一絲嘲諷之意,“莫非閣下還擔心在下會耍什麼花樣?莫要說這密室中的機關已經被你全部破壞……便機關完好,山莊之中也只有家父一人能隨意操縱……眼下宮某手無寸鐵,莊中高手也已經盡數被派出去尋找家父了……後顧之憂盡除……閣下還擔心什麼?”
黑衣人的目光莫測,“倘若你說了之後,我仍是不答應你的不情之請呢?”
宮綺筳笑道:“你一定會答應。”
黑衣人道:“哦?”
宮綺筳嘆了口氣道:“在下的這個不情之請……不過是想在臨死之前和家母告個別……或者說是……”
黑衣人目光一閃,打斷他道:“宮少爺這話卻來騙誰?武林之中誰不知道令堂早已去世?……你拿令堂來做幌子騙人,不怕遭雷劈麼?”
宮綺筳聞聽此言,目光之中卻浮現出了一絲痛苦之色。
只聽他道:“家母的確已經去世多年……只不過在下卻仍是能夠和他老人家告別的……”
黑衣人冷笑道:“宮少爺該不會是想到令堂墳前去告別罷?然後再趁機脫身?如此笨的主意,虧你想的出來?”
他原本以為宮綺筳定會有一番花言巧語來辯解,不料宮綺筳卻道:“不必!”此時,他已自瓷像身後步出,卻又走到了另一尊美人瓷像的旁邊,低聲道:“家母……她就在此地……”
——只見那尊瓷像之容貌美若天仙,花魂似貌,月魄如神,端的是傾國傾城,美不勝收。
黑衣人聞言一驚:“你說什麼?”他抬起手,指著宮綺筳面前的那尊瓷像道:“你是說?……這尊瓷像便是……不……不可能!你休想騙我!”
此刻,宮綺筳的面上流露出一種言語所形容不出的表情……傷感?怨恨?還是別的什麼?
令黑衣人始料不及的是,宮綺筳居然在面對那尊瓷像的瞬間流下了淚……
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淌下,和他頸項中的鮮血混合在了一處……此時,宮綺筳身上的衣衫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大片,然而他卻似完全感覺不到疼痛,只是任憑鮮血自傷口中緩緩流出。
——倘若他的傷口再不包紮,只怕不必黑衣人再次動手,宮綺筳便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宮綺筳慘笑道:“無論你信與不信,都沒有關係……從得知家母並非死於惡疾而是遭人所害的那一天開始,宮某便已形同行屍走肉……枉費我為人半生……卻不過是個不孝之子……翦閣主……多謝你成全……”
他似乎是想要在那瓷像面前跪下,然而卻驟然間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看著已經完全昏迷的宮綺筳,半晌不語,卻緩緩將臉上的面紗撤下,露出了一張秋水為神、明玉為骨的絕世容顏
——“他”,正是太虛閣主翦橫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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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綺筳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脖頸之中一陣劇痛,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觸手的卻是頸項間纏繞著的厚厚紗布。
昏迷之前的情形浮現在宮綺筳的腦海之內,然而此處卻又絕非是景德山莊書房之中的那間密室……
——頭腦中的意識仍不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