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官服進宮見皇帝,沒想到他卻問了一大堆完全無關緊要的問題,便是淡然的蘇心漓,心裡都覺得意外不已。
“是朕的兒子不夠好嗎?配不上你?”
蘇心漓偷看了文帝一眼,他問的問題,是不是太過尖銳了?蘇心漓哪裡還能安然的在凳子上繼續做著,她似受了驚一般站了起來,然後向前走了幾步,在文帝的跟前跪下,誠惶誠恐,事實上,她的心情也是如此。
她敢和顏司明公開叫板,敢對太子殿下不敬,對三皇子也不阿諛奉承,那是因為他們僅僅只是皇子而已,就他們目前的狀況而已,還掌握不了定國公府的生死,倒是定國公府,在某種程度上,可以決定他們未來的命運,所以她才敢那般大膽,肆無忌憚,但是這些,並不能用到文帝的身上,因為他已經是皇帝,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帝王。
“太子與諸位皇子都很優秀,是微臣高攀不上。”
雖然她心裡並不是如此想的,但是說還要這樣說的。
“而且,微臣太過小家子氣,與諸位皇子並不適合。”
文帝看著蘇心漓那樣子,忽而笑出了聲,蘇心漓覺得自己更摸不透這文帝了,因為他的笑聲是愉悅的,並不陰沉。
“朕並非責怪你,朕和太后對蘭翊舒都很喜歡,只是朕覺得,以你的身份,他配不上你,諸位皇子身份尊貴,你為何不選擇他們?以你的聰慧才貌,寵冠後宮,並非難事,皇后那個位置,你不想要嗎?”
蘇心漓覺得自己的額頭在冒冷汗。
皇后之尊,想來,全天下應該沒有幾個女子不想要這樣的尊寵的,只是,又有多少人明白被困於這牢籠之中,為了一個男人操碎了心,日日忍受孤獨寂寞的滋味?一次,就已經足夠了。
“皇上是想聽實話?”
蘇心漓跪在地上,微抬著頭,看向文帝。
“微臣惟願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御書房內,原本就安靜。蘇心漓的話說完之後,似乎就更安靜了。
“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蘇心漓偷偷看了文帝一眼,他正重複著她最後說的這句話,沒了方才冷肅,神情看起來似乎有些恍惚,那雙炯炯的眼睛也有些呆滯,似乎是陷入了過去的回憶。
蘇心漓重重的道了聲是,然後繼續道:“太子殿下和諸位皇子都很好,但是在微臣身臨險境之時,就只有一個蘭翊舒願意與我奮不顧身,與我同生共死,他待我一片赤誠,微臣自是不應該辜負踐踏他的一片真心。”
他不會像顏司明那樣,一開口就是甜言蜜語還有承諾,但是他的唸叨,不論是什麼,都會讓她覺得暖心。他對她從來就沒有那麼多的要求,但是每次她讓他幫忙辦的事情,他總是盡心盡責,當成自己的事情一般,責無旁貸的完成。他會在別人刁難她的時候,義無返顧的站出來替她出頭幫她說話,每次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而且,他還會替她擦頭髮。這所有的一切,天底下,就只有一個蘭翊舒可以為她做,願意為她做。所以只要他一直緊握住她的手不放,她就不會鬆開他的手。
蘇心漓的聲音不重,但是每一個字卻充滿了力量,安靜的御書房,似乎還有她說話的聲音久久迴盪。好半天,直到李海福提醒,文帝才回過神來,看著蘇心漓的眼神多了那麼幾許沉思,“朕已經同意了顧南衣的奏請,明日他就會動身去沙洲縣。”
明日?怎麼這麼快。
“你先告退吧。”
蘇心漓起身,道了聲是,看著文帝疲倦的模樣,猶豫了片刻,還是開了口:“皇上,這次我和蘭翊舒摔下山崖之事,長公主其實並不知情,其實,郡主的死,就是對她最大的懲罰了。”
蘇心漓說完,也不敢等文帝的回答,行了禮之後,轉身就告退了。
“皇上。”
蘇心漓離開之後,李海福走到文帝跟前,擔憂的叫了聲。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您——”
“朕想一個人靜一靜,你也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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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心漓從御書房離開之後,馬不停蹄的就回了府。
“流雲,你去打探一下,顧大哥明日何時動身離開,流朱,研磨。”
蘇心漓說著,找出去白馬寺途中意外所得的醫書,找到幾味有助於防治疫病的草藥,又親自去庫房挑選了一大堆上等的人參雪蓮,然後將歷代歷代水災過後的應對之法全部全部抄錄規整。
“小姐,已經子時了,您歇著吧,這件事情,奴婢來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