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某天世上再也沒人敢惹他生氣的時候,他大概就可以安安穩穩地頤養天年了。他老了,真的太老了,這人生中最後一段時光。本應該過點舒坦日子才對。
只可惜他的身份特殊,以海盜城城主的身份,註定不可能過上舒坦日子。
觸怒了城主的人被丟到了巨魔面前。只看了巨魔一眼便嚇得魂飛魄散,兩腿一軟,癱倒在地,甚至還尿了褲子。其實被巨魔嚇尿褲子其實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以前那些跟他獲得相同待遇的人,幾乎全都尿了褲子。
這個倒黴蛋用哭腔哀求著,一會兒哀求城主,一會兒哀求巨魔,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今天他死定了,除非有神會來救他。
巨魔拖著身上數條“言咒”所組成的堅固鎖鏈,投下遮天蔽日的陰影,伸出巨大的手掌,將倒黴蛋抓在了手心裡。它的手指頭幾乎跟倒黴蛋的腰一樣粗,只需輕輕一捏,就能將倒黴蛋捏碎,可它沒有這樣做,因為這樣就沒得吃了。它將倒黴蛋拿到嘴邊,張開了永不滿足的大嘴,噴出一股比臭水溝還臭十倍的臭氣,將倒黴蛋給燻暈了過去。這對於倒黴蛋來說,也許是一件好事,至少能少受一點苦。
德庫心不在焉地看著巨魔進餐,並未從中獲得太多的愉悅,世上能為一位遲暮老人帶來愉悅的事情實在不多。
當巨魔吃到一半的時候,一道一閃而過的身影落在了德庫背後,單膝跪在了地上。他身穿著一身乾淨利落的勁裝,這是城內送信人員的統一裝束。他低著頭,恭恭敬敬地報告道:“城主大人,金鬍子海盜團派來了一位使者,他想要見您。”
德庫聞言心頭一動,挑起了一絲興趣,跟金鬍子海盜團的使者見面,總比看巨魔吃人更有趣一些。他扭過頭說:“將他帶到二號會客廳,我要單獨見他。”
“是。”傳信者來去匆匆,話音剛落地,人便飛身消失了。
德庫揹著手,一步步走向城堡後門,暗暗想道:“金鬍子是全世界最高傲的人,而且野心勃勃,甚至連我這個城主都不放在眼裡。他沒有事情是不會找上我的,一旦找上我,就一定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海盜船主城堡內有很多個會客廳,依照裝潢、待遇等情況依次劃分等級,一號會客廳最高階,二號會客廳篩查,以此類推。如果是金鬍子本人親自到場的話,德庫一定會選擇在一號會客廳接待,但來的只是區區一個使者,就沒必要搞得那麼隆重了。
饒是如此,二號會客廳也足夠富麗堂皇,足以媲美五大帝國的皇宮大殿。這屋裡每一樣東西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隨便找一個茶杯拿出去都能賣很多錢。
在這大小適中的會客廳裡,擺了一張長桌。
德庫進屋時,金鬍子派來的使者已經坐到了長桌的一頭。
聽到開門聲,使者當即站起,衝著德庫恭敬施禮問好。他是個戴眼鏡的文雅男人,看上去和和氣氣。實在很難將他跟金鬍子海盜團聯絡起來。他的身上甚至都沒有佩戴任何與金鬍子海盜團有關的東西,完全看不出是金鬍子海盜團的人。
德庫隨便點點頭,算作回應,讓使者坐回到原位,而他自己則坐到了另外一邊。長桌很長,將兩人給徹底隔開了。德庫很喜歡這種距離感,他身為城主,本就與世界大多數人有著巨大的距離。
“金鬍子派你來有何目的?”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至高無上的城主,以我那卑微到塵埃裡的身份,根本不配回答您的這個問題。以我之見。還是讓金鬍子大人本人來跟您對話吧。我今天過來,只是負責為你們兩人牽橋搭線而已。其他的都不歸我管,我也不配管。”使者畢恭畢敬地說,說完從身上取出了一面長方形的鏡子,鏡子面平滑閃亮,後面包裹著銀色的框,上面點綴著簡約的紋理浮雕。他在鏡面上有節奏地輕點了幾下,原本空無一物的鏡面中,盪開圈圈漣漪。就好像被人丟了一塊石頭的湖面。
德庫一眼就認出了這面鏡子為何物,這鏡子可不是普通的鏡子,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寶物,名字叫做“傳影鏡”。
這種寶鏡通常以兩個做為一對。可以將其中一面鏡子中對映的景象與聲音,傳送到另外一面鏡子上面去。子母螺只能傳送聲音,而這種寶鏡既能夠傳送聲音,又能夠傳送影像。所以比子母螺還要高一個檔次。就連那幾個大帝國的寶物庫裡面,也未必有這樣的稀世珍寶。
使者手中的傳影鏡發生各種變化,先是出現漣漪。接著冒出各種光斑,最後浮現出由淺至深的影像。在鏡面中,映出了金鬍子那高大威猛的形象,他還跟以前一樣,風采不減當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