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向狂妄自大的安宇人,此次竟然能夠忍下其前鋒被我軍擊破的恥辱而遲遲沒有行動,目的昭然若揭,便是希望能夠拖延時間到天明再決戰來個大包剿,以免夜間混戰中讓我軍有機會乘亂脫逃,真是好大的胃口!可惜,老子就是不如他所願,偏偏要在晚上發動攻擊,索性大家來一場一塌糊塗的大混戰!”
戰艦之上,雲笑天站立於甲板,無視四周流竄的箭矢破空的“嗖嗖”聲響,自顧自神采飛揚的說道。
此刻的他,正統率著艦隊的前鋒,率先殺出了港灣。
海風呼呼的作響,不時猶如刀割一般吹拂在臉面,戰鬥的吶喊和烈火的燃燒,已經打破了原本的寂靜與黑暗。
不過,和白天的戰鬥不一樣,雲笑天統率著的雖然是前鋒,卻非但沒有率先投入戰場,而且還特意的迂迴規避敵艦。
“加快速度,繞過去!”
雲笑天下達的指令非常簡單。
正是由於雲笑天所下達的這道簡單的指令,戰場之上出現了十分奇怪的景象。
率先開始行動的聖龍艦隊,正在以不規則的魚形前進,氣勢洶洶的前鋒巧妙的規避著安宇艦隊的攔截,根本沒有戀戰的打算,反倒是緊隨其後的後續部隊,毫無畏懼的迎著敵人展開了激烈的戰鬥,用生命和熱血阻撓著安宇艦隊的行動,以至於整個軍事行動,與其說是進攻,倒不如說是殿後部隊浴血奮戰,掩護主力奪路而逃。
“真沒勁啊!”
見此情景,吸取了白天作戰的教訓費勁周折爭取到了充當前鋒的資格,以為可以上陣殺敵痛快淋漓的戚兒,趴在船艙的視窗望著後方激烈的戰鬥,又反觀自己竟然還是沒有機會一顯巾幗英雄的風采,不由撅起了小嘴,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說道。
可惜,沒有任何人搭理她。
“喂,你這個大壞蛋,為什麼不說話!”
自覺沒趣的少女,瞥見了一旁的楊文晟正在一聲不吭的拭劍,當下便柳眉倒豎,做出了河東獅吼狀。
“留點精神吧,呆會便有一場惡戰,到時候自己當心一點!”
沒有預料中的嬉皮笑臉,或者故作狂態,楊文晟的聲音有些沙啞,而且低沉,但是沙啞和低沉中卻帶著一份真摯的關心。
“什麼?”
少女被年輕人一反常態的嚴肅給嚇住了,愣了半天,方才結結巴巴的問道:
“我們現在的局面很不利嗎?”
“放心吧,只要聖龍先民不畏艱險強權奮勇拼爭的血脈仍然流傳下來,那麼無論是大地還是海洋,都必定是我們的!”
自覺到自己可能嚇壞了小姑娘,楊文晟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溫和的微笑,但是隨即卻又神色肅穆的注視遠方。
不知道是因為剛才和令狐智、雲笑天、王光宇三人的盟誓,還是因為對眼下戰局的關注,楊文晟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騰,正極度的渴求著用鮮血和戰鬥來發洩。
而這一幕,落在了戚兒的眼中,卻只覺得此刻的楊文晟,不再是江南大商行的少東家,也不是那個迎風狂歌的奔放少年,而是一個戰士,一個即將踏上沙場的戰士,一個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武者。
戚兒突然感到了害怕。
這樣的戰士,這樣的武者,還有這樣的場景,戚兒並不陌生,在她爺爺七海龍王的麾下,有很多這樣的死士,也曾經不少這樣視死如歸慷慨赴難的場面。
戚兒固然感動,但是卻由衷的厭煩。
因為這些熱血男兒衝冠一怒的片刻的確很豪邁很悲壯,然而就如同流星一般短暫,在剎那的絢爛過後,留下的卻是那些孤兒寡母們無盡的憂傷。
“不,我不要這樣英雄的楊大哥,我要的是那個在酒樓狂飲,喝醉了就大聲背誦詩詞,總是笑嘻嘻,還經常捉弄人的那個楊大哥!”
戚兒的心底默默的說著,同時也悄然的流下了淚。
從小就隨祖父生長在聖龍之外的海島上,戚兒並沒有楊文晟、雲笑天、王光宇、令狐智這些年輕人對於故土的熱愛和憂患,更沒有男人們想要建功立業、流芳百世的抱負,她想得很簡單,只想要所有親近的人都在一起,高高興興快快樂樂的生活!”
“誓掃匈奴不顧身,五千貂錦喪胡塵!可憐無定河邊骨,尤是深閨夢中人!”
突然,戚兒的腦海中浮現出楊文晟曾經教過自己的詩來,只不過當時的自己根本不耐煩,也無法體會其中的深意,而如今終於懂了,卻是在如此無可奈何的情景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