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叔沉默了半晌,才道:“我知道。”
“冬雨死了。”任潛悠道,“金鐵也差點死了……
平淡的口氣,卻有說不出的餘韻在裡面。
任潛悠心中又想起了在省城的小雨,雖然他知道她有著小雨的一切記憶,一切想法,但是每當他想起她的時候,心中卻總會莫名其妙的蹦出來一個無法忽略的事實——小雨死了。
就連現在的小雨都無法否認,所以當任潛悠說,他要為小雨報仇的時候,現在的小雨都有些嘆息,這筆糊塗賬,到底要怎麼算?
小雨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這仇到底還算不算仇?
任潛悠也曾經迷茫過,但是現在他已經不迷茫了。
失去心愛人的痛苦,任潛悠體驗過了,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讓任潛悠一想起來就有些害怕。若不是黑衣他們一直看著他,說不定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人憑什麼證明自己活著?普通人和植物人有什麼不同?還不就是那樣的感覺?
既然已經感覺到一件事情發生了,那麼它就是發生了,無法否認。
人最應該相信地。不是什麼道理和邏輯,而是自己的記憶。
任潛悠可以把現在的小雨當成以前的小雨來對待,但並不代表他就會因此而放棄所謂仇恨。
而且,現在地他,所擁有的已經不是仇恨了。
“小悠,仇恨只能夠毀滅一個人,而不能讓人變的更加的堅強和偉大……”小雨曾經這麼對任潛悠說,那時候兩人坐在刀槍家門外的長椅上,雖然蚊子擾人,卻都不願意回去。
那些為了報仇而拼命修煉的人。總會因為仇恨而做很多錯誤的事情,這樣的小說,任潛悠已經看過很多遍了。而他們也根本就不顧其他配角的感受,從另外一方面來說,他們才是反角。甚至現在黑暗的,反面地角色更加的流行,因為所有人都有陰暗面。卻又被整個社會的法律和道德束縛住,他們只能透過小說來幻想。
有時候,任潛悠就會想。在這個每個人都向往陰暗地世界裡,人類的社會怎麼可能是明媚而美麗的?到底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在發生著什麼樣的事情?
還有,我自己也不見得是完全光明地吧,甚至我的身體中有更多的陰暗面,我殺過人,我也偷竊過東西,那麼……為什麼,我並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壞人呢?
苦思了很長時間。任潛悠就想通了,既然他堅信自己是正確地,那麼還猶豫什麼?不論好人還是壞人,都是漫漫歷史中的一粒沙子,未來怎麼樣,誰都不知道,所有的未來都需要無數人的努力才能改變,憑藉一個人改變全社會?太妄想了。如果真有人做到,他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所謂社會,不就是所有人都在拼命改變著身邊的一切,同時也在被身邊的一切所改變著的東西嗎?
而之所以認為自己不是壞人,是因為自己所做的都是自己的道德觀念所能允許地事情。
不同的人擁有不同的道德觀念,很少有人會認為自己是一個壞人,但每個人其實都是壞人。
這個世界有兩個極端,一個極端是雪白的“善”,一個極端是漆黑的“惡”,而我們人類,就是處在中間這個“漸變,上的灰。
如果比自己更黑的人是壞人,比自己更白的人是好人。
再如果,好人有權力懲罰壞人。
我至少要比他們好一些,所以我有權利懲罰他們,只要我懲罰了比我壞的人,那麼我就有資格說,我做的是正確的。
當然,如果有人覺得我做的是錯誤的,想要懲罰我的話,那麼,就來吧!
我也不會束手就擒的,就好像他們不會乖乖俯首認罪一樣。
我不是正義的,但是對我和我身邊的人來說,我是正確的。
我不是聖人,聖人都已經死了。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我的宗旨就是,在我看來錯誤的,就要付出代價。
最先被任潛悠劃分在“錯誤”的,需要付出代價的,就是以四海和崇嶽做代表的黑社會,上自黑社會總管級人物青叔,下到學校霸王街頭小混混的老四,任潛悠沒有看到一個人不需要懲罰,雖然“懲罰”這個詞看上去有些幼稚,但是這個詞在任潛悠這裡,卻已經被賦予了更多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意義。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複雜了,不是任潛悠這個年齡的人所能夠了解的,所以他為自己“量身定做”了一種非常奇怪的世界觀,在他真正成熟起來之前,這世界觀還要伴隨他很長的時間。
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