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稱之為習慣,一旦形成,便根深蒂固,難以改變。張海濤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以業餘棋手而言,棋下到他這樣的水平已經相當不錯,但越往上,他越能感覺到基本功的不足對自已實力提高的制約,就好比蓋在沙灘上的城堡,只有高到一定程度時,才會體現出地基的重要,然而非常可惜的是,等到了明白基礎重要的時候,往往也是沒有辦法去彌補的時候——你總不成把整個城堡推倒再重新建起一座吧?
張海濤也是一樣,他現在已是成年人,腦子裡許多東西已經成型,無論再怎樣的努力用功,也沒辦法象小孩子那樣把基礎打實,但基礎的東西本身又的確不是高深難解,所以,他才會總是幻想要是有什麼速成的方式,記憶的靈藥,又或者科幻電影中那種儲存海量、可以植入大腦的晶片,他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夠讓他記住那些繁瑣、簡單卻又是重要的東西就夠了。
“什麼?莫非你有什麼高論?”陳見雪扭頭問道。
“高論,高論不敢當,不過秘笈這種東西的確有呀,《發陽論》不就是做為井上一家的獨門絕秘,只有極少數有可能接任掌門人的優秀弟子才有機會研讀。這不是秘笈又是什麼?”張海濤答道。
張海濤所說的《發陽論》是一本死活題集,其內容高深難懂,是舉世公認的圍棋死活題方面的最高經典著作,歷史上曾經有職業高手修訂整理五版,但即使在最新的第一版中還有解錯的地方出現,由此可知書中死活題的難度。此書為日本幕府時期的圍棋四大家之一的井上家所有,成書於一七一三年,那時統治著日本圍棋的有四大門派,分別為“本因坊家”,“井上家”,“安井家”,“林家”,為了爭奪最高的統治權和最高的權威象徵“名人”九段,四大家族之間森嚴壁壘,明爭暗鬥,各自鑽研苦修,希望能夠在當時唯一的正規棋戰‘御城棋”中取得勝利,為成為名人創造條件,故此,每一派對自已的研究成果都非常重視,嚴格保密,《發陽論》這本書就是井上家四世因碩,日本棋歷上著名的圍棋大家桑原道節為了培養“井上家”的接班人而精心創作的高階教材,書成以後,為防止其他門派盜走此書,“井上家”實行了極其嚴格的保密制度,不但原本被當作傳世瑰寶而秘藏不露,就連書中的內容,本門之中的一般弟子也無窺究。想要學習這本書中的內容,只有極其優秀而且忠誠的弟子才可能在家族首腦的親自傳授下按部就班地進行。
《發陽論》的事陳見雪當然知道,有一種說活,能否獨力解開《發陽論》中的所有死活題,是職業和業餘之間的標準,所以現在受過專業訓練的職業棋手,就不可能沒有做過《發陽論》中的死活題。
“這”,張海濤拿《發陽論》做證據讓陳見雪一時為之語塞,不過,這樣的難度還不至於難住她,“張老師,搞清楚沒有,現在是二十一世紀,網路時代,資訊時代,哪兒還有什麼秘密可言?正式比賽中剛剛下出的新手,用不了兩天時間就會被傳到網上,那種閉門造車的獨門密技存在的基礎早已不在,不可能再有了。況且,就算是《發陽論》那樣的秘笈,也是井上家最優秀的本門弟子才能修習,聽清楚了,是最優秀的弟子!你教的是初級班,水平最高的大概也就初段、二段的樣子,請問,那樣的水平,就算給他們所謂的‘秘笈’,他們又能讀的懂,看的明白嗎?”
“呃”,這回輪到張海濤啞口無言了。
陳見雪說的的確很有道理,既然是‘武林秘笈‘;其中的內容必定非常高深難懂,沒有相當的理論基礎和實戰能力,是根本不可能看得明白,更不用提修習了,那情況,就好比拿大學數學教材去教小學生,除了催眠以外,不可能指望有什麼好的效果。
“說是秘笈可能是誇張了點兒,不過程非能夠在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內提高這麼多,不可能和那本手抄教材一點兒關係沒有。不然你說,他怎麼會在迴圈賽中打到第四名?”在兩個人的爭論中,金鈺瑩還是更偏向張海濤多一些,看來她的觀點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切,我怎麼知道。要知道怎麼回事還不簡單,只要找到那本所謂的秘笈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陳見雪做事的風格就是直接了當,怎麼簡單怎麼快就怎麼來。
的確,沒有什麼比看到那本手抄教材更容易判斷這本教材價值的了,無論她還是金鈺瑩都具備那樣的能力。
“對呀!”金鈺瑩眼睛一亮,這樣的方法自已怎麼沒想到呢?
“呃,你的意思,是讓我叫程非把那本手抄教材拿來棋勝樓?這樣好嗎?”張海濤聽出陳見雪話中的意思,有些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