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真實外觀進入遊戲地……
……血順指尖滴在地上,發出“叭嗒”、“叭嗒”的聲音。
馬鹿……只是臉、身材或者胎記嗎?
不。
王丹。
我想起這個名字——我的真名,從我離開家以後,幾乎沒有用過了。
那張臉,那樣的身材,那個胎記,受之父母,是屬於王丹的。
而馬鹿……
我想起媽媽從鋼琴凳裡搜出漫畫來,暴跳如雷。號啕大哭,揮舞著毛衣針刷刷刷地就斷了半把。夕陽下,房前地空地上。我親手,把那些遠方出版社的小開本們。一本一本地拆開。一頁一頁,祭奠般莊重地扔進火裡。從此以後我相信。每一束火焰都是大地傷口滲出的鮮血——
毛衣針抽在身上該是很痛的吧,可我卻全無知覺。
我想起爸爸,看到我的遊戲劇本的時候。他是那麼絕望:像是股民聽聞了東南亞金融危機的風聲;像是農人遭遇了意外的春寒。他說:“女兒啊,這樣的東西是不能當飯吃地……'中略300字'……怎麼能把精力放在這種東西上面呢?”深沉嚴肅,語重心長。
我看著他鬢邊灰白的髮絲,無言以對。
“都這麼大了,還看小人書啊。”
“眼看就要考試了,怎麼不會緊張一點呢?”
“你看看隔壁的'人名',再看看你,為什麼別人一放學就是學習,你一放學就不務正業!”——
語言是傷人地利器。
可我竟沒有被勒死,反而像藉助了非自然力的外星植物一樣,在寸草不生地鹽鹼地上,在酸雨沙塵暴地灌溉下,自顧自地生機勃勃,這實在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
我不是堅強的人。
創造這個奇蹟地人,是D。
只有D告訴我說,也許遊戲這東西還是有搞頭的。
只有D告訴我說,雖然不切實際吧,可有點夢想總是好的,你說人要是沒了夢想,和一條鹹魚又有什麼差別。
只有D,他自學程式,他找到了美工,他也找到了聲音監督,然後他告訴我說:馬鹿,我有了一個組,就缺劇本了,你來吧。是的,從那一刻起,我才成了“馬鹿”。
馬鹿之為馬鹿,不是因為長得怎樣,身材如何;而是因為,“馬鹿”有咬牙離家的決絕,有堅持到餓死前最後一秒的決心,駕馭全world數十萬個NPC和數百萬條任務支線的天賦,有就算十次一百次也要返工到最佳的執著,有每天工作20小時以上的幹勁。
“嗚……媽媽,對不起……”
小女孩嗚咽的哭聲,打斷了我的思緒——糟了。
“現實只會讓你受苦的。”我在腦海裡告誡她,堅決地。
那聲音果真漸漸變小,然後消失了——
時間太久,我竟然把她忘了……沒想到,她竟然跟來了。
這麼看來,我……應該就是我。重新做一次自我介紹:
雖然現在佔用著多古拉公主的身體,然而我的確就是馬鹿,塵風的主指令碼師。
在現實中,我是“王丹”兩個人格中的一個。
順便說,剛剛被我趕走的,那個哽咽的小女孩,就是“王丹”的另一個人格,為了方便,我總是叫她“王丹”,而她似乎並不是很清楚,身體裡還有一個我。她是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最聽爸爸媽媽話的好孩子。
不知是我為了排洩我的負罪感而創造了她,還是她為了宣洩對夢想的熱情而創造了我。
從我跟著夢想私奔那天起,她就帶著無法實現父母要求的挫敗感和內疚感,在記憶的角落裡,流著愧疚的眼淚,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永遠,不願停息……
鹿線 第二部 (三十六)捨我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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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我站起身。
看到對面牆上的鏡子,也濺上了鮮血的紅色。我轉過身,看著對面那個洋娃娃一樣的臉上,一點一點地,綻放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
當年,我把“王丹”封入記憶的深處,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如今,我只要把那個所謂的“蛋蛋”打垮,就能證實我真的是“馬鹿”了——
比起連實體都沒有“王丹”,“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