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她:“小姐,您嘴硬的時候,瞧著特別像老爺。”
她從五歲開始跟她,怎麼會不知道她的脾氣秉性。真遇上難過的事情,反倒會裝作不在乎的樣子。
沈衡抬頭看著被風吹亂的瓔珞穗子,輕聲道:“像我爹有什麼稀奇,我本來就是親生的。天冷了,將窗戶關上吧。”
潛意識裡,她是很不願意提及這件事的。並非覺得這事有多麼過分的了不得,而是單純的覺得失望。
蘇月錦是那樣一個不韻世俗的男子,她一直以為他是不一樣的,至少,同那些道貌岸然的公子哥是不同的。
但憑什麼她認為的就一定是對的呢?
氏族子弟本就有些風流性子,由來只聞新人笑,可誰知道新人又能笑到何時呢?
蘇漾的事,還輪不上她來哀婉。她只是嘆息,他竟會如此薄情。
上京的天,依舊如過往一般清澈,街道一如既往的繁華。充斥著真金白銀的奢華皇城以它莊重的容顏迎接著迴歸。
朝堂應卯,泰山之行的功績讓聖上龍心大悅,除卻對自己最寵愛兒子的褒獎,同去的大小官員都得了相應的封賞。沈括被提拔了一級,就連沈衡,也因著保護殿下有功,得了一對碧翠如意和一柄八寶鎏金扇。
她老子身穿三品朝服,人五人六的回府時,沈衡正在對著一干下人們哭窮。
就快要到月底了,他爹的俸祿大半都用在買土特產上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多餘的銀子發工錢。
沈括大搖大擺的走過來,大氣的一甩朝服“銀兩照發,另外每人中午再多加一個肉菜。”
一時引來諸多歡呼以及擁戴。
每個階層都有它獨有的生活軌跡,就如沈府這般,臨時加個菜,或是天家隨便的一件封賞,便是一件足夠光耀門楣的事情。
誠如沈衡當初所想,她同蘇月錦果然沒再見過。除卻晚上出去轉上一圈,她大多數時間都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府中,偶爾背兩首酸詩,縫兩隻麻雀,以維持她端莊無比的閨秀形象。
然後在上京有鐵嘴婆婆盧婆子的介紹下,去相了幾場親事。
她的年紀不小了,終是要找個本分的男子過日子的。
“今日給小姐介紹的這位,是咱們上京出了名的富戶,張百萬張員外家的公子,人是很憨厚的,眉宇之間都透著一股富貴之相。沈小姐看了,必然會滿意的。”
沈衡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來相親了,反正每次來的路上,媒婆盧總會將對方誇的天花亂墜,但“驗貨”之後,總免不了讓她一陣神傷。
前些天介紹了個書生,說是慶元三十二年的進士,學問是極淵博的,人也長得清秀。
結果去了一看,那人站起來還沒她坐著高。沈衡本著善良淳樸的心態,就說了句:“您能夠得著椅子嗎?需不需要我找人抱您上去?”
結果就惹的他拂袖而去,半點風度也無。
還有一次,介紹了個武館的教頭,聽說是個能腳踩猛虎的壯漢。
誰知道看了才知道,腳踩猛虎說的是腿沒瘸的時候。還記得他拄著個柺棍,手持一隻青瓷海碗當作見面禮送給她時,她幾乎動用了全身力氣才忍住沒往那碗裡丟上一枚銅錢。
沈衡被人退過婚,而且還是在花轎吹吹打打饒了半座城池之後,被原封不動抬回來的。
丞相嫡子的婚事,那是朝中但凡有些臉面的人都會參加的,都見證了她尊嚴掃地的樣子。
這樣被退回來的女子,有身份的官員不願意再娶,沒身份的官員不敢娶。二十出頭的年紀,即便不找官宦子弟,也是不好嫁了。
這一次的富家公子,果然也沒有讓她失望。
那一張被“富貴”充斥的沒有一絲瘦肉的臉上,險象環生,抱團的五官像是彰顯著他們家的財運一般,縱橫的四通八達。
落座之後,他上下打量著她,笑眯眯的說道。
“聽說你二十二了?我瞧著倒是不像,比我爹新納來的那個十六歲的水嫩丫頭還靈透三分呢。”
沈衡微笑著點頭,覺得相親這事,還真他媽的不是一點半點的沒靠在譜上。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六章所謂“房裡人”
“盧婆子說你三歲能文,五歲能舞,還繡的一手好女紅。”
張富貴用手抓了抓幾日未洗的油頭。“我就是喜歡你這種會識文斷字的,有易趣。”
三歲能文嗎?
沈衡眨了眨眼睛,三字經確實字數滿多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