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夫人不是聞小姐的親孃,以前我都以為她們是親母女哪。”
“那位聞小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性子,可真做得出來呀。”魏年頗覺好笑,“那位聞夫人也不是簡單人物,當然,聞小姐這更不是什麼好性情。”說著不禁搖頭,問陳萱,“聞夫人來你們這兒做什麼呀,退狐狸皮?”說著又是一通笑。
“不是。”經魏年這麼一說,陳萱確認聞夫人與聞小姐的關係應該沒有聞夫人表現出來的那樣好,陳萱道,“我要說了,阿年哥你都不能信。我聽聞夫人說她與聞小姐是繼母女時,心裡就覺著,送狐狸皮不大好。要是個沒心胸的人,還不得氣死啊。聞夫人今天過來,我連半點兒她生氣的模樣都看不出來,她也沒退狐狸皮,還買了不少皮子。聞夫人說,狐狸皮做圍巾不好,要做披肩,一張皮子不大夠,所以過來再買一張。今天那些皮子,都是她買的。”
魏年感慨,“她家可是大戶啊,要是多去幾次,咱們店就發了。”
陳萱嗔他一眼,“聞夫人明天就回南京了。”
“南京多高官,她家說不好就是做官的。她家先生的氣度,一看就不是尋常人。”
“可你說,多奇怪啊。聞夫人竟然說,要是有機會,讓我和聞小姐做朋友。”
“這不胡扯麼。”魏年閒閒點評,“就她家閨女那樣兒,不是我說,鼻孔朝天,咱們做做生意倒罷了,平時還是少打交道。跟那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打交道,你又是這樣的好性子,明擺著要吃虧的。”做生意招呼客人,魏年不說什麼,可這跟平常來往是兩回事。魏年自己也不是那種會死皮賴臉巴結的性子,他更捨不得陳萱去跟壞脾氣的大家小姐來往。不為別個,魏年擔心陳萱受氣。
陳萱笑,“我沒應,我覺著,咱們跟她們那樣的人家也不是一路人。再說,聞小姐是對容先生有意,這彎子也繞得遠了些。”
“要是對容先生有意,就應該去上海念大學,近水樓臺。來北京念大學,跟上海隔十萬八千里,能有什麼意呀?”魏年雖然常背地偶爾會叫容揚容狐狸什麼的,對容揚其實很尊敬,“你別亂說,聞家瞧著也不是好招惹的人家,容先生跟他家又是親戚,這話傳出去可不好。”
“這是聞夫人親口說的。”
“你這也忒實在了些,剛還說聞小姐送狐狸皮給聞夫人不大友好哪。”魏年於為人處世向有心得,細細的分析給陳萱聽,“這位聞小姐一看就是大小姐的性子,這樣的人,只要防著她別想不開魚死網破,就不必太在意。有脾氣,沒腦子。”
“別看聞夫人瞧著性子好,為人禮數週全,半點凌人之氣都無,她在你跟前,肯定說了不少對聞小姐關心的話吧?”魏年問。
陳萱連連點頭,“阿年哥你一猜就中。”
“這正是聞夫人的厲害之處,她根本沒把什麼聞小姐送她狐狸皮的事兒放心上,這樣的人,不管怎麼說,比聞小姐有城府一千倍。連你不都說,聞夫人待人好麼。”魏年道,“這聞小姐也是白長個腦袋,再怎麼說繼母也是長輩,親啊疏的,大面兒上過得去才好,這種好不好就送繼母狐狸皮的小姐,怪道她大學要在北京念?說不準就是聞夫人的意思,哪個繼母願意看到一個送自己狐狸皮的繼女在自己跟前晃悠啊。”
“可聞夫人說,是聞小姐自己要在北京念大學。”
“聞夫人的話,聽聽就算了,沒必要全都信。像她說的,聞小姐對容先生有意的話,一聽就假,道理邏輯上都說不清。至於聞小姐在北京念大學到底出不出於自願,哪怕這事兒是聞小姐自己提出來,可你想一想,北京離南京這樣遠,也是正中聞夫人的心事,對聞夫人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這種討厭的繼女,讓誰說都是離得越遠越好,眼不見為淨啊。”魏年道。
陳萱皺眉思量一陣,覺著魏年說的,倒比她想的更透徹。
陳萱道,“倒是看不出聞夫人竟是這樣的有手段。她跟我說話,我真是覺著,這是極好極有見識的一個人。你不知道,聞小姐剛剛離婚,當初聞小姐是在美國唸書,中斷學業回家成親。如今離了婚,繼續讀大學的事,還是聞夫人的提議。聞夫人說,若是家境差些的孩子,人生唯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通向成功的路。可家境好的孩子,因為人生可選擇的道路太多,反是迷惘,她希望聞小姐能在繼續學習的過程中尋找到人生的目標。”
陳萱道,“這話說的多好啊。”
“可不是麼,更顯得聞小姐不識好歹了。”魏年說一句,而後嗤笑,“如果聞小姐繼續唸書的事是聞夫人的主意,那聞小姐的確是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