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舞劍,很輕,很慢,輕緩邁動腳步,很認真很謹慎地追隨著神韻的痕跡。
劍隨身走,一點也不凌厲,衣袂不起,劍氣無靈,更他往rì揮劍時的霸烈場面相比,簡直就像小孩子的把戲。
但就是這近乎孩童學步般的把戲,卻引得天地氣機大變,方圓百里的山嶺原野上同時颳起大風,飛沙走石。風向所指,正是烏木鎮屋頂上這一個渺小的人影。
無比濃厚的靈氣不管他願不願意,盡數朝他體內灌注過來。
他的劍依舊緩慢,因為這份劍意所指對的敵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的內心。
造極之劍,不是殺人,而為煉心。
沒有人知道這看似平靜的一幕下所蘊藏的兇險。
若沒有一顆通明透徹的劍心,便無法抵禦這造極之劍,此時此刻,便已陷入癲狂,狂呼高嘯,被靈氣擠爆身軀而亡。
唯有比御器術第七層圓融無懈之境更高的境界,方能抵禦住劍氣、靈氣的攻勢。
這時候他的身軀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不由自主地舞動著。他唯一能控制的,就是自己本已不存在的一顆人心。
他心中默唸妄念金蓮經,任由大道之力沖刷己身,破開桎梏,斬滅印記……
‘印記被清除了,遇上師父該如何交代?’
他心中閃過這個念頭,頓覺靈臺諸脈有不穩的趨勢,連忙定下心神,摒除一切執妄之念,將內心洗練得徹底通明剔透,即便外力加身、天擋地擋,也沒有任何破綻。
他終於重新掌控的自己身軀。
三千大道浩淼淵深,他已選定了自己的路途,並體會到了大道的存在。
道祖曾言,道可道,非常道。但對於秦言來說,道不可道,他無法道。僅為描繪那一抹神韻,已足以讓人皓首窮經,費盡年華。他並無道祖之能,在未及弱冠之歲能觸控大道一角已是幸甚,又豈敢再生其他妄想?
他只願在選定的大道刻下自己的神魂烙印,便已心滿意足。
佛音在心頭唱響,冥冥中有一道光明指引在前方。
“幻花雖滅空xìng不壞。眾生幻心。還依幻滅。諸幻盡滅。覺心不動。依幻說覺。亦名為幻。若說有覺。猶未離幻。說無覺者。亦復如是。是故。幻滅名為不動……”
長劍轉疾。
衣袂飛揚,銀光灑面,倒卷金鱗。
無數道彷彿劃破了空間的銀刃,寂靜無聲地如蓮花綻放。傾城之姿,卻又轉瞬即逝。
這便是登峰造極的劍術。
心劫已過,接下來便是破玄關,種道果。
烏雲蓋頂,天暗如晦。
雲層裡電閃雷鳴,不知何時已是暴雨傾盆。豆大的雨珠灑落地面,啪啪之聲激烈而急促。冥冥之中的一雙手推動著這一切,以這般激昂的方式來慶賀一位天元宗師的誕生!
不過要說慶賀,未免太早。
一片昏暗的地面上,人們在屋中避雨,突然只聽一聲雷霆炸響,震得兩耳嗡嗡發顫的同時,也好像聽到了雲層裡的一陣龍吟之聲。
第五百八十四章 丹臺明月(中)
緊接著,一股恐怖的威壓自空中籠罩下來,橫亙在眾人心頭,如山巒的yīn影,壓得人喘不過起來。那是巨龍在咆哮,肆意釋放自己的威勢。
那是大道力量的顯化,毀天滅地的威能讓一切有靈智的生命都為之戰慄。
烏木鎮上一切的爭執、殺戮、喧譁都因之停止,所有人都心驚膽戰地望著天空,等待著末rì浩劫般的景象快點結束。
三古莊裡,埋頭研讀地圖的歌行烈突然抬頭,嘴角牽起一抹邪笑,喃喃道:“這麼快,未免cāo之過急了吧……”
坐在他對面的浩辰罡皺了皺眉頭,默然不語。
“浩師兄,這場面跟你渡劫時相比如何?”
浩辰罡淡淡地道:“從聲勢來看,要勝我許多。”
“也勝過我。”歌行烈笑道,“我曾聽聞,四九重劫的大小,跟平生犯下的罪孽有關。浩師兄你從不輕犯因果,自然無憂無慮。但對於我魔門弟子而言,這業報若是多了,可就是滅頂之災。”
“無稽之談。”浩辰罡道,“因果業報,只在天人第五衰時才有體現。至於四九重劫的大小,只與選擇的大道種類有關。”
“浩師兄果然學識淵博。我很好奇,你的洞玄經可剛可柔,神妙萬端,不知你是選擇了哪條先天大道?是yīn陽,還是生死、太素?以浩師兄的心氣和眼界,想必不會看上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