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最後幾節課,孟先生正教她作畫。楚楚給自己和賀時霆做的那兩身衣裳, 上面的繡紋就是她自己畫的。
可惜過年期間,她只顧著和賀時霆廝磨,很少動筆,因此對作畫都有些生疏了。
孟先生見狀,給楚楚佈置了好些功課,楚楚便整日待在花園中,把春日裡的花鳥都畫了個遍。
她學習功課之餘,偶爾也溜出去玩。
賀時霆從不攔她,左右她只會去那麼幾個固定的地方,每次也都老老實實帶著丫鬟侍從。
他唯一不喜的,是楚楚近日三番五次地跑去玉器鋪。那鋪子的掌櫃妖妖調調,看著便不是什麼好東西。
楚楚卻很喜歡玉器鋪的姚娘子,最近總去玉器鋪,偷偷跟著姚娘子學習雕琢玉佩。
她新得了幾塊好籽料,想拿來做一對和合如意的玉佩。
因為是要做給賀時霆的,光是玉佩的圖樣,楚楚就設計了好久,畫了改,改了畫。
定下圖樣後,楚楚偷偷地在玉器鋪拿普通料子練手。她氣力不大,往往練不了多久,手就會很酸。
楚楚怕被瞧出來,不敢讓自己受傷,每次都做得格外小心細緻,因此速度也格外慢。
這日,賀時霆說了不會很早回來,讓楚楚自己乖乖吃午飯。
楚楚這頭應了,那頭等他一出門,就往玉器鋪跑。
她知道賀時霆愛吃醋,去玉器鋪之前,沿途先去了趟星輝堂。這樣待會回家,賀時霆問起來 ,自己就不是隻去了玉器鋪,他也可以少吃些奇奇怪怪的醋。
正好上次她在星輝堂定製了幾對鮮花滴墜,今日順道來取。
星輝堂的大掌櫃見著楚楚,立刻諂笑著親手送上滴墜,又令人把最新出的那些首飾頭面都搬出來給楚楚瞧。
楚楚看了幾眼,挑了套南珠頭面,又給賀時霆挑了個紫金明珠冠。
今日跟她出來的是謹和與碧桃,楚楚又給她們一人挑了一隻鐲子,謹和的是寶石金鐲,碧桃的是珊瑚玉鐲。
時間也不早了,楚楚挑了這幾樣,便從星輝堂出去,趕著去玉器鋪。
哪想剛到門口,迎面遇上了衛國公夫人與她的好友馮夫人。
楚楚不喜衛國公夫人,見到她不僅沒打招呼,連眉毛都沒抬一下,錯身就往外走。
衛國公夫人心情正煩悶。繼子過年不歸,原是她挑撥的好機會,哪想每每她一開話頭,丈夫就呵斥她,甚至怪她沒有把繼子請回家。她自己的兒子又不爭氣,不肯上進,跑去玩弄妓子,鬧得滿京城沸沸揚揚,名聲很不好聽。
難得今日馮夫人來探望她,陪她出來逛逛,居然碰上了楚楚。
思及近些日子的不順,和當日在靖遠侯府受的侮辱,衛國公夫人冷聲道:“站住。”
楚楚停下腳步,“夫人有何事?”
衛國公夫人淡淡地看著她,“楚姑娘見到長輩,連聲招呼都不打?”
楚楚明亮的眼睛眨了眨,似是有幾分不解,“您是我哪門子的長輩?”
她這話說得倒也沒說錯,她還沒嫁給賀時霆,連婚約都還未定下,仔細算來,衛國公夫人的確不是她什麼長輩。
馮夫人素來牙尖嘴利,聞言便冷聲笑道:“這位姑娘好沒教養。即便你和賀侯的婚約還未定下,衛國公夫人是你的舊主,見到舊主,居然不行大禮?”
這便是諷刺楚楚的丫鬟出身了。
楚楚還未計較衛國公夫人企圖在過年時帶走賀時霆的事,這兩人倒是先上來明嘲暗諷的。
她原不想理她們,聽了馮夫人的話,卻垂著眼簾,敷衍地對衛國公夫人行了一禮。
衛國公夫人冷嗤,“婢子出生的,果然沒有半點教養,連行禮都學不會。迎兒,便是這樣的人,都敢肖想進我賀家的門。”
馮夫人與她一唱一和,“不過是個空有一副皮囊,不懂禮數的草包罷了。”
楚楚聞言,也不動怒,露出一個怯生生的笑,“兩位夫人教訓的是。”
衛國公夫人見賀時霆不在,楚楚便這樣好拿捏,不由言語更過分起來,好出了自己心裡一口惡氣。
楚楚懶得聽她廢話,軟聲道:“夫人是來逛星輝堂嗎?您作為長輩,既然覺得楚楚低賤,自然該帶楚楚進去長長見識。”
她這話說得諷刺。
衛國公夫人冷眼看去,楚楚穿戴得比自己一個國公夫人還奢靡,別的不提,只她頭上那支暖玉火靈鳳簪,便不下百金之數。
何況如今剛入春,正是蜀錦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