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哪裡見過天子的真面目?只覺得此人儀表堂堂,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嚴在,心中猜測估計也是和盧國公差不多平級的大佬,不過這個傢伙這麼晚才來,應該是住得較遠的,搞不好還要比盧國公他們的等級還要低些也不一定,連盧國公他都敢捉nòng,又怎麼會把一個比盧國公等級還低的人放在眼中?這些大佬裡,再大的也大不過長孫相公去罷?長孫相公那可是真真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李世民的眼光一掃,將那些想要出聲的大佬們都鎮住了之後,這才轉過頭來,饒有興趣的打量起高三來:“哦?什麼熱鬧讓某錯過了?說來聽聽。”他今日裡穿的普通的玄sè長袍,隨便的用個牛皮束帶綁在腰上,並沒有任何的穿著打扮能顯示出他的身份和地位。
從皇城的朱雀mén到建安侯府所在的頤政坊只隔了個佈政坊而已,這麼近的距離,根本不用帶那麼多shì衛,甚至如果李世民不講究排場,不從朱雀mén走,而從皇城西邊的安福mén走的話,出了安福mén,斜對面就是頤政坊。這一帶,平民是根本沒有機會靠近的,所以李世民是根本沒帶一個shì衛來,只帶了個小黃mén在身邊伺候著。
高三哪裡知道那麼多,來長安之前,他見過最大的官也就是一州刺史,而黃良平日裡和王況關係好,對王家人,對孫家人和富來客棧的人都是和顏悅sè的,有時候興致來了,也會湊一塊開開玩笑。因此高三雖然對廳前院裡的那幫大佬突然的失聲也是有點míhuò,但根本沒往皇帝身上去想,只是覺得,或許眼前這位才朝中似乎人氣不那麼旺?好麼,既然人氣不旺,那自家開開他的玩笑,盧國公他們鐵定不會出面攪局的。
見這位大佬這麼上道,這麼配合,高三決定不讓他難堪了,番薯圈那一關就不再讓他過,說是這麼說,其實是那番薯圈已經沒了,這後面的爆炒柔魚眼看就要端了上來,也沒那麼多的時間來讓他準備,於是就引了李世民到那木盆裡去,木盆裡的那條柔魚還擺著的。
“您老瞧瞧,這便是柔魚,新鮮的,來來來,您跟我到這璃燈下看個清楚,瞧見麼?這鬚子還在動的。”高三得意洋洋,卻不料李世民突然出手抓起柔魚往高三臉上湊了過來,高三一個猝不及防,倒是被嚇了一跳,幸好他也知道眼前人好歹是客人,能上mén來的,基本都和小東家關係差不到哪去,所以那端著木盆的手抓得還是很牢,不然這木盆一砸下來,砸傷了李世民的腳面,一頓打肯定免不了,就是李世民不怪罪,律法也饒不了他。
高三這一跳,正好是一頭撞到了燈柱上,整個人是轉了一百八十度,也就這時候,他才發現眾位大佬的詭異神情,都站著微彎了腰,個個帶著恭敬,就連在他心目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長孫相公也是如此。
唰的一下,高三的臉頓時慘白一片,大冷天的,雖然是在廳外的院裡,但建安侯府為了這些大佬的用餐,早就搭好了擋風擋雪的棚子,而且在棚子的幾個角落裡擺了幾盆的碳火,但就這樣,也只是和屋裡的溫度差不多,剛到冰點左右的溫度,這麼冷的天,高三臉上的汗豆子是嘩嘩的直往下掉。
“怎麼?嚇傻了?看來你不是李大膽。”李世民哈哈一笑,輕輕搖了搖頭,就繞過高三步入席中。
這時候王況趕緊給高三使了個眼sè,高三心中一顫,醒悟過來,趕快向李世民討饒:“某實在不知是陛下駕倒,罪該萬死。”
“不知者不罪,這是尋常家宴,又不是朝堂之上,哪來的那麼多禮數?某瞧你也是個tǐng機靈的主,怎麼不跟了李大膽往建南一行啊?”李世民自始至終都沒有自稱“朕”,這也讓侯君集等和王況並不是那麼關係密切,今天是跟著自己這一系的代表人物過來和建安侯“加深感情”而來的一眾官員吃了一驚。即便是皇帝到了長孫無忌的府上,經常都是自稱“朕”的,只有在宮中的sī宴上,皇帝才會自稱“吾,我,某”,而又以“吾”這個比較正式的稱呼為多,但皇帝到了建安侯府,一直都是自稱“某”這相對比較平等的稱呼,如果說物件是建安侯也就罷了,但是,皇帝剛剛可是對著建安侯的管家這麼說話的。
這代表什麼?答案不言而喻,皇帝是視建安侯為家人的,比長孫相公還親的家人!一句“尋常家宴”就已經說明了一切,皇帝是來赴家宴的。
高三可沒那麼多想法,他一聽皇帝沒有怪罪他的意思,雖然心中還是惴惴,不過也放鬆了許多,對高三來說,真心讓他敬佩的人只有那麼有數的幾個,那就是小東家兄弟,黃大郎,還有膽子大得出奇的李大膽算是半個,其他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