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朝廷的兵馬,雖然齊律覺得皇帝再傻,也不至於這般趕盡殺絕,畢竟有那所謂的父子親情在。雖然皇帝數次對他出手,可最終也沒哪一次是真的狠心要了他性命的。
齊律甚至想,如果他聽話些,皇帝其實真的挺疼他。
真是把他當兒子寵著的。
因此,齊律肯定對方並非皇帝所譴。至於那幾位皇子……不管是太子出手還是湘王出手,手下的兵也不至於落魄至此。連殺人的箭都不利,那還怎麼殺人。
何況齊律也不覺得那二位眼下有功夫理會他。
爭位才是他們第一要務,何必要把力氣用到他身上,不值得。
待登上帝位再來懲治他,那才是上上之選……
皇帝,太子,湘王。能想到的敵人都想過了,最終那看似不可能的,便成了唯一的答案。
他想,他唯一所樹的強敵在北境,北辰關。這代表的人名便是那個叫諸葛洪的中年武將。這個猜測很快被齊律證實,從那些人的招術,武器和穿著上。
他所帶之人在北境悄然隱匿,楚曄尋了許久都沒有訊息,那只有一種可能。諸葛洪已不在北境。
只要他想法子入得北辰關,大魏天大地大,自有他藏身之處。至於如何入北辰關,齊律可沒忘記諸葛洪可是做了數年北辰關統領的。他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於是接下來的一切便順理成章了。
埋伏,打探,隱匿,伺機,輾轉……最終,出擊。
齊律只是想不通,那崩塌的城牆與諸葛洪有沒有關係?如果有,所為何來?
他總不會做那無用之功。
而不明所以的感覺,是齊律最厭惡的。所以他始終吊著那幫人,即不退,亦不快進,始終與對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也許諸葛洪覺得他真的中了這所謂的調虎離山之計了,跑了數里後,終於決定和他真刀真槍的大幹一場了。
齊律伏在石堆後,嘴角露了愉悅的笑意。
齊律一直堅信,男人嘛,最偉大的死法便是戰死沙場。這是他兒時的英雄夢,當時他滿腦子都是自己如何在最絢麗的時刻。死在沙場上。便是死了。他齊律也是‘最美’的。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平平順順的活到白頭。
因為那時候,他真的覺得自己活在這世上沒什麼意思。
爹孃嫌,兄弟惡的,那般拼死拼活的保命。有什麼意思?大家既然都不喜他。他便死在沙場上。也算是生的渺小,死的英勇了。
後來娶了謝珂,他便不想死了。活著多好。有美人陪,有女兒逗,還有一幫追隨他數年的兄弟。
只是他心中這自幼便始終存在的沙場夢,終究在這一刻被喚醒了。
不管是北境還是南境,他都沒痛痛快快的廝殺一番。此時,終於有了機會……諸葛洪在迷惑他,焉知他沒有反過來迷惑了諸葛洪。
幾十個護衛?盲目的便出了城?笑話,他齊律行事何曾這般魯莽過。眼看著已過了子時,齊律想,真正的戰爭,即將開始了。今日之後,鄴城方圓百里內,再無人敢質疑他城主的地位。
今日之後,提起鄴城,齊律這名字必定會與鄴城同在。
今日之後,世人再無人敢小覷鄴城。
今日之後,整個大魏都會知道,鄴城,齊律。齊律的鄴城。
“兄弟們,今夜便殺個痛快。”齊律含笑道,聲音即柔且軟,帶著不同於以往的清涼之色。彷彿這冬夜,彷彿這寒風中飄拂的冷意,乍然吹到人耳中,卻又無端端的帶著肅殺之氣。
諸將得令,長劍出,劍光寒。
下一刻,飛身縱出。屬於齊氏護衛的傳奇,這一刻開始不吝的揮灑。齊氏,京城中顯貴的齊氏。齊氏,鄴城新貴的齊氏。
齊律,那個在京城行事恣意,無所不為的少年,那個敢在皇帝面前撒潑,敢在皇后面前耍賴的少年。
這一刻,蛻變成人。
“兄弟們,殺,殺光所有敵人,還鄴城一個現世安穩。”不知是誰一聲呼喝,隨著呼喝聲,四周頓起。
對面,敵人亂成一團。原以為齊律只帶了幾十個護衛,所以他們一路圍追堵截,一路冷箭齊射,眼看著齊律身邊護衛越來越少,勝利便在眼前。
不管是誰,在這樣一面倒的形勢中,也會自覺贏定。
畢竟離鄴城越遠,便越難有援手。
便是圍,他們也能將齊律圍死……可是沒想到,對面一聲呼喝,四周竟然縱起黑影無數。
初初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