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殿上突然揚起一陣淺笑聲。此時大殿一派肅然,這突然起的笑聲自然十分之刺耳。
自然而然的,諸人目光不由得望向那發出笑聲之人,便是皇帝也擰了眉望向那發聲處。不出所料,少年不僅未有收斂,反而笑的越發的抑揚頓挫,身子前後晃著,似乎下一刻便要笑的撲倒在地。
皇帝的臉色自然十分難看,便是太子也不由得凝了眉望向齊律,而太子下首,一個看上去四十上下的男子不由得輕斥出聲。“大殿之上,休得胡鬧。”這發聲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齊老爺。
他身為長公主之夫,在朝為官本是不合規矩的。
但皇帝念他是個讀書人,而且學問不俗,自幼便將太子託付於他。太子殿上議政後,替齊老爺求了情,皇帝才特准齊老爺可以上殿。只是齊老爺這人為人倒也本份。在殿上從來不開口。只是今日因著齊律……
不過齊律從來不是個聽話的,尤其以不敬爹孃聞名。
所以他根本連看都不看齊老爺一眼,只是勉強止了笑,躬身一禮。“臣只是覺得陛下把臣都誇成了朵花兒。想著京城都傳齊二少長的就像朵花似的,臣不由得想到了府中花園。想著臣的女兒扯著那芙蓉花死活不撒手的小模樣……然後就止不住想笑。臣失儀了,還請陛下責罰。”
皇帝因著齊律的話頭都大了。
什麼一朵花兩朵花,怎麼又扯到他女兒和芙蓉花上。
這小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界,哪有在大殿上胡鬧訕笑的。責罰?罰他什麼?便因為他在殿上突然想起他那寶貝女兒。
胡鬧。
簡直是胡鬧,可他胡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壓根便拿他沒輒。“下不為例,今日念在你第一日上朝參政便不追究了,若是敢再犯,嚴懲不貸。”
齊律誇張的又行了一禮。
口中山呼‘萬歲’那模樣,活脫脫像在戲臺上,群臣忍了笑,皇帝吹鬍子瞪眼,可就是拉不下臉來懲治少年。
這小子心眼多。這般插科打諢的胡鬧必定另有深意。若是他真的下令懲治他。哪怕罰他跪幾個時辰。若是讓他跪出個‘重傷’來……此事當真難以收場了。
所以便是心中有氣,在齊律未動身前,皇帝也只能隱忍不發。
“……即然沒有朝臣有議,事情便這麼定下了。阿律。你回府速速收拾行裝。儘快動身。朕知道你不放心你那寶貝女兒……你這小子。看不出倒是個寵女如命的。你且放心,有朕在,誰敢傷爍郡主一根頭髮。朕便誅他九族。”
齊律聽到皇帝的話,似乎大為感動。
又一番謝恩。
可是朝中諸臣此時都品出了幾分味道……皇帝為何要提起爍郡主?
難不成……是威脅?不至於吧,皇帝不是一直便十分寵溺這個少年嗎?可若不是威脅,為何單獨提起爍郡主,而且聽其意思,爍郡主會留在京中。
自然,沒誰會覺得帶個半歲的娃娃出門是個好決定。
可是今次齊律的差事真是不同往日,也許一個大意,小命便丟在外面。
有人不由得想起當初齊律領了北境的差事離京後,其妻似乎也隨後離京,初時都傳其妻回了建安孃家。可是後來才知道,原本那謝氏女竟然是隨了齊律一同赴了北境。難道,皇帝這次是未雨綢繆,怕齊律依舊帶了妻女出門,所以先對其告誡一番。
至於為何要留下其妻女。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為了牽制齊律……想通這些的人不由得疑惑。皇帝所謂的偏寵到底是什麼?便是讓少年慷慨赴死嗎?便是強行留下少年妻女,讓少年為其賣命,九死一生嗎?
這一刻,朝臣們不由得都覺得周身一冷。
面前這個他們敬畏了二十餘載的皇帝,突然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陛下這樣說臣就放心了。”似乎整個殿上,只有齊律笑呵呵的回應道,倒真是一幅少年不識愁滋味的神情。百官們心中滋味難辯,便連太子都覺得面前這少年真的有幾分讓人心疼。他到底聽沒聽出皇帝話中的深意?
“父後,兒臣也想求個恩典,兒臣身為皇子,遇事也該身先士卒。兒臣便求父皇准許兒子隨齊律一同出行。”
說話之人,是一直立在太子身側的一個年輕男子,他一身親王裝扮,看上去高高瘦瘦,頗有幾分文人之姿。不想一開口,便是驚人之語。
皇帝臉上露出意外之色。“豫兒,不得胡鬧。”開口之人是豫王,他是肖貴妃之子,年長齊律兩歲。
他雖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