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再無親人好友,萬一遇上對自己不好的丈夫,那可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別說星漣只是個假公主,就算是真公主,和親後下場也未必能有多好。
所以她看星漣的眼神不可避免地帶上了那麼點憐憫,畢竟,眼前這個也是和她有著血緣的妹妹。
尤其騰王殿下私底下告訴她,皇上已經親口允諾了,等星漣她們出嫁以後,會賜婚給她和桓律,那時她就是正經的騰王妃了。等到那時候她和星漣的差距就不是一星半點,她已經有資格去可憐對方。
星漣呆呆地注視了她一會兒,才回味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剛做了那個夢,這訊息就像一道驚雷當空劈到她頭頂,將她炸得兩眼發黑。月河只是說一國的王子,並未說哪國王子,她自己已經認定就是夢裡面那個花心好色又暴力的角戎王子了。
“你胡說!”星漣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地坐起來下意識地反駁,“爺爺奶奶不會同意的!”
他們那麼心疼她,怎麼會捨得她遠嫁?
“傻妹子,這是皇上的旨意,咱們家裡人不捨得有什麼辦法?別看咱們是公卿之家,要是犯了抗旨的大罪,一樣是要殺頭的。”月河俯身貼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也知道你沒什麼用,就像一個逗老人家開心的吉祥物,秦國公府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祖父祖母再疼你,也不會為了你賠上整個楚家的前程,所以,現在你到底什麼處境,難道還看不清楚嗎?”
風水輪流轉,終於到了自己可以嘲弄星漣的一天,月河心裡有一絲大仇得報的快意。這快意讓她潛意識裡對自己都有那麼些許的不齒,因為她的孃親從小就教導她要做一個真心良善之人。月河也想無視別人對自己的惡意,心平氣和做一朵真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報復。
這或許是人的矛盾之處吧。她只好用“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聖人”來說服自己,以便有些時候可以心安理得的做些小人行徑。
她這一席風涼話說得太狠太準,宛如在星漣心臟上插進了一把鋼針,而且根根帶著倒刺,氣得她頭暈眼花。
“你……楚月河你給我走!我不想聽你說下去,這裡不歡迎你!”星漣怒極,狠狠地推了月河一把,不過她病重無力,月河輕而易舉就躲開了,反而是她沒收住從床上滾下地。
“呀!”月河被她嚇一跳,瞪大眼睛虛扶一把,嘖嘖嘆道,“摔疼了沒?你看你,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我也沒把你怎麼樣,不過動動嘴,你就要對我動手。你這脾氣,任誰也受不了,將來出嫁了總會吃虧的。我好心勸你,最好是放聰明點,女孩子家,溫柔些才能讓人憐香惜玉。你娘就是性子太剛硬,仗著是郡主從不肯在爹面前低頭,才不得他喜歡。你學她沒好處的。”
星漣從地上爬起來,撞開月河,只穿著薄薄的寢衣,鞋子也沒穿,光著腳跑出門。門外的藍玉和紫珠沒聽到二人對話,也沒料到星漣會就這麼跑出去,一時沒有攔住她。
“姑娘!你做什麼去?姑娘!”紫珠吃了一驚,回頭看一眼,來不及問責月河,忙追著她去了。
月河嘴角一抬,伸手扶了一下被撞歪的珠花,儀態萬千地走出來,向藍玉伸出手:“她出去了,我們也回去吧,禮物已經送到,別打擾星漣休息了。”
地上冰涼,星漣赤著腳狂奔卻感覺不到冷和疼,她只覺得體內焦灼得厲害,彷彿有一把無法熄滅的火,快要將自己燒成灰燼。
她不知道要去哪裡,在府中茫然地亂跑。父親也好,哥哥也好,祖父祖母也好,希望能撞上一個人,問問清楚,月河所言到底是真是假,他們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要將她送到異國他鄉?
可巧從淵自外面回府,想著要不要親去看看小妹。他沒有權力阻止他們送星漣去聯姻,這些天他因自責與愧疚不敢見她,現在知道她病著,內心分外煎熬。他正在花園的卵石小徑上徘徊,遠遠便看見星漣蒼白著小臉,頭髮散亂,衣衫不整地向他這邊跑過來。
她後面不遠處緊追著紫珠,一見他就像看到救星,連聲高呼:“公子,快攔住姑娘!”
他心裡霎時像被一隻手狠狠地攥了一把,此刻狀若瘋癲又憔悴不堪的星漣和他那個可愛嬌憨的妹妹判若兩人。不過幾天沒見,她竟病得這麼厲害,怎麼沒人告訴他?
“星漣!”從淵迎上去,星漣沒頭蒼蠅一樣撞上來,一頭撞上他胸膛,他忍痛箍住她肩膀,低頭急切地喚著她,“你這是怎麼了?看看我,冷靜點兒!我是哥哥!”
懷中小姑娘一臉悽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