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裡出來之後,楚松齡又找了謝君淮,雖然昨夜一宿未睡,可謝君淮依然是神采奕奕的,風度儀容不減損半分,楚松齡望著這個張年輕的臉,與當年的謝旻極為相似,雖然是一介書生,卻還是像個男人,若他不是真心要救楚瓔,斷然不必以身犯險,他此時也是真心的謝他道
“謝太傅,此番多謝你搭救小女,這個人情我楚松齡一定會還”
謝君淮微微一笑道“相國不必客氣,我謝君淮堂堂男兒,豈能對一個弱女子見死不救”
楚松齡不以為然,這個年輕人的心思不好猜測,可女兒生的那般模樣兒,也難免會有些人動了非分之想,他幾次搭救自己的女兒,未必沒有那樣的心思,此時絕不止巧合那麼簡單,謝君淮的所作所為,不得不讓他多想,不管這裡頭有幾分是真心的,既然他不說,索性他將事情給捅破了,也趁早打消他的念頭
“謝太傅,你這般推脫,是不是對我女兒動了什麼心思?老夫勸你還是莫要胡思亂想,我的女兒她絕對不能與你有什麼牽扯不清的關係,你明白嗎?”
他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謝君淮若是個男人,便不會逃避。
謝君淮知道楚松齡在他面前說話一向直接,從來不拐彎抹角,換做旁人也會往那個方面想,何況貴為二朝相國的楚松齡。
他望著楚松齡沉靜而嚴厲的臉,頓了頓,他知道楚松齡在考驗他,讓他知道,對他靠近楚瓔並無益處,然而他又不想否認,自己打心底裡喜歡她多年的事實,他拱手道
“相國大人,晚輩對令千金心儀已久,這有什麼錯麼?”
楚松齡聽完之後,吃了一驚,如今狐狸尾巴終於是露出來,他對女兒的確有非分之想,他也向來摸不準謝君淮的心思,難得有坦蕩的一回,可楚松齡並不願意聽到這句話,一張臉沉下來道
“老夫勸謝太傅還是死了心吧,老夫的女兒是不可能嫁給你的!”
他的話好無餘地,謝君淮卻神色自若道
“也許以後,相國大人有改變主意的一天”
楚松齡瞪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一絲不屑
“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怎麼讓我改變主意!”
此事,楚松齡並不與楚瓔提起,只是壓在心底,見女兒在府上乖乖的待著,哪裡也不去,也不見得會對謝君淮那小子動心思,覺得姓謝的那小子簡直異想天開,想要得到他的女兒,做夢去吧!
楚瓔早就不痛了,因為那日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為了讓阿爹放心,倒是哪裡也不去了,只是在院子繡花看書,自得其樂。
如今雖然已經過了元宵,京都卻依然寒冷,她的屋子裡燒了地龍,十分暖和,這日,她拿了一本《宋國地理志》正在細細的品讀,外頭忽然有丫鬟過來稟告
“大娘子,徐家的三娘子來府上了,說是要見娘子!”
徐家三娘子,可不是徐疏影麼?
楚瓔一直記著這位小姑子,撇開徐家其他卑鄙無恥之人,徐疏影性子單純善良,知書達理,與她在徐家處了三年,心裡頭還是喜歡這個孩子的,見她來府上探望自己,還挺高興的,便讓丫鬟帶人進來。
徐疏影在寒風裡立了一陣,進來之後,察覺到屋內燒了地龍,十分暖和,彷彿是陽春三月一般,又見楚瓔屋內富麗堂皇,裝飾的皆是精巧名貴之物,每一樣都是價值不菲的,比起她屋內的那些擺件,也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真是讓人豔羨。
她掀開珠簾走進去,見楚瓔坐在軟榻上,正在看書,見她來了,將書一放,抬頭笑著看著她,說道
“妹妹,你怎麼來了?”
徐疏影上前行了一禮,楚瓔趕緊將她扶起來,笑著道“不必拘禮,快坐吧”
轉頭又吩咐翠袖上茶,翠袖見了這位徐家小娘子,一時心情複雜,她不太情願徐家人來府上的,她看到徐家之人,便會想起徐家人做出的齷齪之事,可看到楚瓔喜歡徐疏影,又不想拂逆她的意,便慢吞吞的去拿茶水點心了。
徐疏影在她面前坐下,見她昔日的嫂嫂身上穿著蜀錦桃紅色折枝海棠短襦,搭配象牙色千褶裙子,頭上挽著雲髻,金累絲蝴蝶點翠步搖插在髮間,隨著她身體輕微的動作,步搖的流蘇輕輕晃動,襯得一張原本豔嫵明媚的臉越發耀目了幾分。
今日的嫂嫂與昔日從徐家離開的嫂嫂完全不一樣,她的膚色白瑩瑩如羊脂玉,雙頰透著一絲粉紅,眼底已經沒有了昔日的感傷,清亮無憂,似乎比從前要快樂許多,她微微笑道
“有些日子不見嫂嫂,便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