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緲剛想說什麼,卻被謝逐打斷,“還是要我餵你?”
賀緲從來拗不過謝逐,明巖又滿頭大汗趕回宮中送來了她最喜愛的吃食,賀緲這才又強打起精神坐回桌邊,在謝逐的監督下吃了一小碟八寶雞,喝了一碗粥,精神比之前稍稍好轉了些。儘管如此,謝逐還是將她抱回了床榻上,放下帷帳,“勒令”她好好休息。
謝逐替她蓋上被褥,剛要轉身卻被賀緲一把拉住,“你還沒告訴我……外面都吵成什麼樣了?”
方才被他打岔給打忘了,生辰那日她聽聞賀琳琅的死訊後急火攻心,直接吐了口血昏厥過去。醒來她便去了從前的長公主府,在裡頭枯坐了一天一夜未曾閤眼,直到玉歌瞞著她偷偷溜去鳳閣將還在應付朝臣的謝逐叫了來,謝逐才將她敲暈強行帶回了宮裡。
之後她就在寢宮裡閉門不出,待了足足三日,凡是要遞進來的摺子,想要見她的人,都通通被謝逐攔在了外面,就連陸珏擔心她安危闖進來一次最後也被趕了出去。所以這段時間除了從身邊這些宮人嘴裡聽到過隻言片語,剩下的賀緲也不太清楚。
見謝逐仍不想與她說起這些,賀緲從床上坐起了身,“告訴我吧,我不可能一輩子不出去。”
總有一天,要面對的。
謝逐在榻邊坐下,低垂了眼,“……長公主不會無緣無故染病,這其中定有蹊蹺。盛京城已有謠言。”
第95章
蹊蹺……
賀緲自嘲而無力地笑了起來; “怎麼會沒有蹊蹺?活生生的一個人送到大晉不過半年便歿了; 還給出一個水土不服纏綿病榻藥石難醫的荒唐理由; 你讓我怎麼相信; 又讓其他人怎麼相信?”
謝逐沉默。
“這半年來賀琳琅一直有寄書信回盛京; 每一次,每一封信; 都不曾提過一句染病抱恙……又是哪裡來的水土不服; 又是何時病得無力迴天?”
說著; 她的情緒又難以控制的激動起來; 攥著謝逐衣袖的手越來越緊。
“或許; 她是怕你擔心,才隱瞞了病情。”
謝逐握住她的手。
“可能吧。”
賀緲的笑容冷了下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賀琳琅是真的病故; 可在她府上坐了一天一夜; 我越想說服自己就越覺得愧對她,終究,她是為了大顏……為了我才去和的親!”
聞言; 謝逐眼底掠過一絲異樣。
沒錯,賀琳琅的確是為了大顏為了賀緲才做出這樣的犧牲。而和親的訊息,卻是他謝逐特意傳到她耳邊,引她上鉤的。歸根到底; 還是他害了她。
若非他從中作梗,依照賀緲的性子,只怕是她糾結到最後; 寧願冒著風險送一位不知底細的和親公主入晉,也不願意將賀琳琅牽扯進來。
而他,明面上是為了國情,歸根到底卻還是為了私心。賀琳琅對賀緲而言太過特殊,他容不下賀琳琅的存在。但即便如此,他卻從沒想過要賀琳琅死,更沒想過大晉竟如此不顧情面。若讓賀緲知曉了這些……反倒棘手了。
見謝逐面色有些難看,賀緲不免會錯了意,頹喪地移開視線,“你不說我也知道,外頭那些人無非就是讓我去向大晉要一個說法。說法,說法……能是什麼說法……晉帝對大顏的和親公主下了毒手,即便不是他親自所為,也是他縱容其他人作踐。”
她一把拉住了謝逐,狠狠咬著牙,眼眶微紅,聲音止不住地顫了起來,“那可是我最親近的弟弟!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他竟然……他怎麼會置我的親姐姐於死地……”
賀緲渾身發寒,“即便我不將他當做兄弟,越過從前的姐弟之情,那還有義父義母的救命之恩,他們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護著棠昭,我……我如何能發兵南下,與他兵戈相見?我……唔。”
謝逐彎腰欺了上來,輕柔地含住她的唇,將她剩下的話堵了回去。雙手順著她的後腰往上移,安撫地一下下拍,唇舌間也變得格外細膩。
賀緲心中湧起的那股恨意逐漸平復,眼睫顫了顫冷靜下來,這才垂了眼,反手攬住了謝逐的肩,開始迎上去回應他……
兩人耳鬢廝磨了一會兒,才堪堪分開。謝逐抬手理了理賀緲的鬢髮,緩緩開口,“棠昭是什麼品性你比旁人更清楚,與其在猜疑裡彼此疏遠,何不將事情攤開來說?”
“攤開來說……”
賀緲低聲喃喃。
謝逐說,“旁的我不敢保證,至少在棠昭眼裡,你永遠是他的皇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