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觀察著手裡的袖箭。這是今日賀緲為了助他脫身射過來的,他後來便藏在衣袖裡帶了一路。
“公子?您都對著這支箭看了半天了,這箭有什麼問題嗎?”
明巖好奇地問。
謝逐垂著頭,燭光在他的側臉上覆了淡淡一層金輝,讓他下顎的稜角都變得稍稍柔和。
他單手執著那支袖箭,修長白皙的食指在那箭簇後纏繞的透明絲線輕輕撫過,眸裡映著跳動的燭光,隱隱透著些濃烈的情緒,與他平日裡的淡然大相徑庭。
“這箭……”
謝逐啟唇,剛要說什麼,卻聽得有人敲門。
明巖趕緊轉身去開門。
“陛……表小姐?!”
開門見是賀緲,明巖嚇得差點要跪下。
他沒進過宮,這次南巡是他頭一回接觸女帝,都說伴君如伴虎,雖然女帝年輕貌美,可畢竟身份擺在那,明巖乍一見著還是腿軟。
表小姐?
謝逐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哪裡來的表小姐。
賀緲還記著當初做青阮時被欺壓的仇,輕飄飄地瞥了明巖一眼,吐出兩個字,“出。去。”
“是是是。”
明巖忙不迭地竄了出去,給她騰出路,順道闔上了門。
謝逐唇角牽了牽。若明巖知道他當初大呼小叫的物件正是大顏女帝,不知會作何感想。
欺軟怕硬……
賀緲踢了門一腳,再轉身對上謝逐時,帝王的氣勢又沒了,只有些心虛地訕笑,“謝卿。”
謝逐斂了面上的笑,起身道,“陛下。”
“哎,出門在外不要暴露了……”
賀緲連連擺手,幾步走過去,將手裡的粥碗在桌上放下。
不知是誰先叫的謝卿。
謝逐也不拆穿她,看了眼桌上的碧粳粥,“這是?”
賀緲解釋道,“玉歌做的夜宵,你趁熱喝吧。今日車馬勞頓十分辛苦,你還受了驚嚇……”
驚嚇?
謝逐半挑了眉。
“那些山匪太過猖狂,多虧有謝卿你護駕。回去後,我定嚴查此事,派人清剿那些山匪。”
賀緲振振有詞地睜著眼說瞎話。
“許是臣穿得太過招搖,讓那些山匪誤以為臣才是眾人之首。又怎麼會放過臣,反而對一個姑娘家窮追不捨?”
謝逐笑了笑,“能如此護駕,臣也算有些價值。”
這倒好。
她沒圓上的事謝逐自己給圓上了。
賀緲尷尬地回以微笑,眼神漫無目的地轉了轉,本還想再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突然瞧見桌上的袖箭,登時拐了個彎,“這……這不是我的箭嗎?”
謝逐點頭,將那袖箭拿起,“是陛下救臣的那支。”
“你竟將它帶了過來!”
順著謝逐的視線,她也垂眼看向自己的那支袖箭,不解地問,“這箭……有什麼不對嗎?”
謝逐淡淡唔了聲,“臣只是瞧這袖箭做得十分精巧,不似凡品,若白白丟了反倒可惜。”
他指了指那箭上纏繞的絲線,“這種絲線,似乎很少見。”
賀緲有些得意地揚了揚下巴,“謝卿好眼力。這是勾雲絲,松時柔韌緊時鋒利。無論白日還是夜晚,隱蔽性極高。纏在箭上,射出時難以被人發現行跡。勾雲絲極為珍貴,其實有許多用處,像我這樣纏在箭上真是暴殄天物了。”
她張了張唇,卻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聲音不自覺低了下去,“這是我幼年時……師父特意命人為我制的袖箭,我那時不懂事,無意中瞧這勾雲絲好看,就偏要師父幫我纏在箭上。”
謝逐眼神幽暗,攥著短箭的手又收得緊了些,喉頭輕微顫動。
“也就是說……這袖箭世間罕見,唯陛下所有。”
他一字一句說得認真,聽得賀緲有些莫名,“應當是吧。”
謝逐抬眼看她,不知是因燭光映襯的緣故,還是旁的什麼,那雙眸子全然不似平常的清冷,好像閃著熾熱的光,要將她灼化穿透一般。
“謝卿……”
賀緲定了定神,試探地去拿他手裡的袖箭,“這支箭,可以還給我嗎?”
她不好意思地揚了揚唇,“這袖箭我只剩下六支,平常防身輕易不用。就算是用了,最後還是會取回袖箭,擦拭乾淨。所以……我就收回去了。”
將那袖箭從謝逐手裡輕輕抽了出來,也不等他出聲,賀緲往後挪了一步,“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