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弋冷冷盯著六公主,一時不知該是罰她還是獎她。
若正如她所言,這個香囊使人耳清目明,對外界的感知變得更為敏感。那麼么兒開竅越來越快,越來越多。能記下輿圖,能背下詩文,會吃醋,會哭會笑,會懂得他的情意……豈不都是因為這東西?
蕭弋冷聲道:“請六公主回去罷。”
六公主鬆了口氣,這才收起了兩個香囊,趕緊往外行去,好像是怕走得慢了,就被蕭弋弄死在當場了。
等六公主走後,趙公公才慢慢跨進門來,附在蕭弋耳邊,低聲道:“查出來了,果真有幾個被掉了包。”
“都有誰?”
“趙華,陳子業,程萬青……”趙公公低低地報了一串名字出來。
“有越王的人,有李家的人,也有與其他拉幫結派的人。”蕭弋說到這裡,突地笑了下,只是語氣依舊是冷的:“他倒是幫了朕。”
“再等些時日。”蕭弋淡淡道。
再等幾日,待鳳亭暗地裡已經辦得差不多了,他便只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是了。
他原本還想,朝中勢力並非一日兩日養成,縱使如今他已經得了聲望,得了大權,但若真要觸碰到那些人的深層利益,他們到底還是會反過來給他出難題。
他得扳倒他們,把那些人一個個從位置上挖下來。
其中圖謀定然不是一兩日所能完成的。
但鳳亭暗地裡下手,殺死官員,補上自己的人,改頭換面冒充。
等到之後差不多了,他再動手揪出鳳亭,揭露假冒的官員。那些空缺出來的位置,便可換上他悉心培養的人。而他只要殺了鳳亭,便可對那些死去官員的家屬以作交代。他們只能嚥下這個啞巴虧,從此縮起尾巴做人。
李府與鳳亭曾經有牽扯,證據也都已然到了他的手中,屆時便可將李家一併抄了,再攏共李妧先前提供的東西,絕不會給李家留半點生機。
之後再扶孔鳳成,而常大學士則成了文官體系中,牽制孔鳳成的人。
……
朝堂之上儼然沒有旁的事來令蕭弋煩惱了。
唯有一樁事方才令他牽掛了。
蕭弋起身道:“回去瞧瞧娘娘。”
趙公公應聲:“是。”
楊么兒這一有身孕,著實難受極了。
蕭弋走後,她方才睡了一會兒,就醒過來了,她虛弱地爬坐起來,揪著旁邊的簾帳,哇啦將喝下還未完全消化的藥汁都吐了出來。
宮人們都被她嚇了一跳,趕緊又去請了御醫,然後扶著她,不停給她撫背。
楊么兒吐得頭暈眼花,好像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了。
她牢牢抓著簾帳,才沒有軟倒下去。
蕭弋正巧進到殿中,他立時大步上前,挨著楊么兒坐了下來,一邊撫著她的背,一邊低聲道:“不難受了,不難受了,摸摸,朕給么兒摸摸……”
原先並不多言的皇上,這會兒倒是生生成了碎嘴,一句話翻來覆去地念,他自個兒偏還沒察覺到。
小宮女們忙將跟前收拾了出來,又捧了水來,給楊么兒漱了口、洗了臉。
等到擦乾淨後,蕭弋將楊么兒打橫抱了起來,他一邊往外走,一邊低聲道:“從今日開始,娘娘便遷到養心殿去住。”
他尋常處理公務都是在養心殿的西暖閣。
坤寧宮離著太遠,若是么兒有恙,他自然趕不及,雖說歷代皇后大婚後都是住在坤寧宮,但他若硬要將皇后遷入養心殿,想必也沒有人敢有異議。
坤寧宮的宮人們先是一愣,但隨即便反應過來,立即去為皇后娘娘收拾慣用的東西,好搬到養心殿去了。
一旁的趙公公忙遞上了一件披風,蕭弋用披風將楊么兒裹住,趙公公則在一邊撐起了傘,一行人便這樣行出了坤寧宮,往養心殿去了。
外頭下著綿綿雨絲,又悶又熱,本該叫人覺得煩躁的。
但蕭弋抱著楊么兒走在雨中,反倒覺得心底出奇的安寧。
走出來,楊么兒倒是舒坦了許多,靠著蕭弋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眼角還掛著點淚珠。
蕭弋雙手抱著她,倒也不好給擦去,只好低頭把她眼角的淚吻去了。
隨後走了好一陣,方才走到了養心殿。
養心殿裡已經飛快地佈置起來了。
床榻上已經鋪好了被褥,蕭弋將楊么兒輕輕放了上去,楊么兒低低地呼吸著,並未醒來。
蕭弋理了理她耳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