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呂布親自教授陳驀武藝,教的也不是什麼高深的東西,僅是一些皮毛,以及他自身的經驗之談,但是陳驀的成長卻叫呂布感到了壓力。
陳驀是天生的悍將,性格剛毅堅韌,學以致用方面要明顯強於普通人,而且十分善於模仿,前年與孫堅一戰中,陳驀從孫堅身上學會到了虎咆,並加以修改成為自己的絕技,而如今,又時刻模仿著呂布的運戟技巧,這一切都讓呂布感到十分不安。
倘若是單純的模仿,呂布或許不會在意,畢竟天下豪傑沒有一個是靠著模仿他人出類拔萃的,但是陳驀卻能將偷學的技藝結合自身,這才是呂布暗暗忌憚的原因所在。
這樣的人物,只要給予他一定的成長時間,日後必定能成為令天下震驚、歎服的豪傑,這一點,呂布毫不懷疑。
在慶功宴後的某一日,呂布正在房中草擬送往雒陽的戰報,擬著擬著,他麾下心腹大將郝萌捧著一卷竹策走了進來。
“溫侯,徐將軍叫末將拿這些予你!”
“何物?”呂布頭也不抬地說道。
“乃是叛軍近幾日的動靜呈報!”
“唔,放下,你先出去吧!”
“諾!”郝萌抱了抱拳正要退下,忽然呂布好似想到什麼,擲筆於一旁,問道,“郝萌,依你之見,陳驀此人如何?”
“陳驀?”沒走幾步的郝萌轉過頭來,疑惑地望了一眼呂布。
陳驀是呂布的副將,而且是相國董卓親口任命的,這一切郝萌都知道,但是說實話,郝萌對於陳驀並沒有多大好感,一來是交情不深,二來,陳驀從前的身份是個刺客,但凡武人都為之詬病的刺客。
不過話說回來,郝萌對於陳驀也沒有什麼惡意,畢竟陳驀一不貪功、二不貪權,除了性子冷淡一些外,也沒有做出什麼叫郝萌感到不滿的事,簡單地說,陳驀與呂布麾下大將之間好比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郝萌也沒有理由去詆譭陳驀,想了想,如是說道,“陳校尉此人……唔,還算是忠義之士吧!”
“忠義之士麼?”呂布雙手拄著下巴點了點頭,隨即低頭思忖了半響,揮揮手叫郝萌退下。
此後的幾天,陳驀總感覺呂布對自己的態度有些詭異,時而冷漠不近人情,時而又顯得親熱好似心腹,他哪裡會了解此刻呂布心中的矛盾。
其實也難怪,天下間,任何一個師傅發現自己徒弟或許有朝一日會超過自己的跡象,總會感到壓力倍增,呂布也是如此。
尤其是兩人之間並沒有多少交情,任誰都不希望自己教出一個日後能夠比肩自己、甚至超越自己的學生與自己作對。
當然了,呂布從未認為自己是陳驀的師傅。
但是不管如何,呂布還是想盡早地將董卓除掉,為此,他迫切希望能夠儘快剷平關外那些叛軍,凱旋迴京,但問題是,關外聯軍數十萬,哪裡是那般輕易便能解決的?
就在這時,雒陽發生了一場變故……
那是初平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漢太傅袁隗聽聞侄兒袁紹、袁術聯合十餘路刺史太守啟稟反董卓,猛攻汜水關,心中又喜又憂。
喜的是自己兩位侄兒果然是人上之資,看得出如今天下局勢,不但聯合了十餘路諸侯,更叫袁家子弟擔任盟軍首領,若能成功攻破汜水關,誅殺董卓,袁家四門三公的聲勢與名望必定能更勝一籌;憂的是自己兩位侄兒順天應起兵,自己一家恐怕要有不測。
也不知是幸與不幸,袁隗與起髮妻、大儒馬融之女馬氏一生無兒無女,如此一來,倒也免了後顧之憂。
袁隗平生最喜愛長侄袁紹,見袁紹起兵,他有心要助他一把,但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或許是天意使然,那日袁隗早朝議事完畢,忽然看到有一騎兵斥候匆匆從城門方向駛入,待經過袁隗馬車之時,不及轉彎勒馬,竟然一頭撞在袁隗馬車之上,昏迷過去。
袁隗也是有德之人,見有人因自己馬車而受傷,心中也是內疚,但是當他下了馬車後,卻驚愕發現那名騎兵胸中有一卷竹策掉落了下來,拾起一看,竟然是徐榮呈報董卓的軍情,其中記載著孫堅越天險繞到汜水關的事,叫雒陽提高警惕。
袁隗又驚又喜,孫堅何許人物?長沙太守,忠義之士,一身武藝冠絕江東。
此刻正是清晨,街上百姓、行人並不多,袁隗便叫家僕將那名騎兵抬上馬車,連人帶馬回到了自己家中。
這可是一個極好的機會的!
若是能聯合長沙太守孫堅,保不定能將雒陽從惡賊董卓手中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