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他的身份才是真正的麻煩。
何鈺現在還不想暴露身份。
他在長安的宅落幾個,擱哪?顧晏生都知道,今個兒到這邊找,明個兒去那邊找,後天就找對了地方,然而何鈺早便離開,只留下一封信,由下人代交給顧晏生。
說是南吉分店的掌櫃親自上門,帶了一副畫像,畫像上的人是個有眼疾的女子,手裡拿了一把劍,那畫便掛在寢室,若顧晏生想看,帶他去看便是。
不用人帶,顧晏生揮退了旁人,自個兒熟門熟路去了何鈺的寢室,果然瞧見了那副畫。
安夫人四十好幾,風姿猶在,只是憔悴了許多,眼中含淚,叫人無端心疼。
她手裡拿的那把劍也不是別的,是顧家祖宗,也就是他爺爺的爹賜給何家的尚方寶劍。
據說可憑此劍先斬後奏,見劍如將祖師爺。
這畫上的人和物,對何鈺來說都極其重要,他既得了訊息,會去也是理所當然。
“主子,這天山雪蓮……”太子費勁千辛萬苦,四處蒐羅,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朵天山雪蓮,不是新鮮的,是儲存了很多年的乾花,藥效流失了一部分,從世家手裡花了大代價弄來的。
太子對這事非常的急,他平時最有耐心,如果拖一拖,說不定能壓壓價錢,但這回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別人以為他急,獅子大張口,又多要了些東西過去。
其實已經派人去摘新鮮的了,用不著再另行購買乾花,但太子非要買,還急得不行,他也沒辦法,還是將花弄到了手,結果何公子不見了。
太子惦記著何公子,得了花,大老遠從東宮過來,就是想將花親手交給何公子,看著他服下。
打得什麼主意無雙也懂,他突然那麼急著要花,怎麼看怎麼有古怪,再聯想到那天早上的事,無雙已然明白,太子想跟何公子睡,先給何公子備著天山雪蓮,免得毒發身亡。
何公子似乎也曉得這其中的彎彎道道,火燎火燎溜走,太子表面不說什麼,心裡其實失落極了,那雙瞳子都黯然許多。
來時風風火火,走時腳都邁不動了似的,“先帶回東宮,給何兄留著。”
跑也只能跑一時,遲早要給他服下。
無雙明白,“何公子要是知道太子如此關心他,一準樂開了花。”
“是嗎?”顧晏生不置可否,“怕是跑的更快吧。”
既然何鈺有難言之隱,作為男兒,當不可扭扭捏捏,叫雙方都尷尬,不如他出力些,上了何兄。
“無雙,去找些紙筆過來,本宮要寫信催催何兄,如今朝廷紛亂四起,家人固然重要,也不能忘了宏圖大業。”顧晏生嘴角勾起。
宏圖大業是假,將人騙回來,你儂我儂才是真吧。
太子什麼時候這麼壞了,儘想著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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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鈺中毒是真,身體虛弱,坐馬車,走的慢,那信快馬加鞭,只一天便追上了他,信使將信遞給他,還說得了太子吩咐,要他回信一份。
那信滿口都是大義,道非常時期,不能沒有他云云,其實剛到何鈺手裡何鈺就看出了意圖,想騙他回去,想都別想。
為了驗證他的猜想,何鈺回信一份,說自己最近身體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舔了他的血,中了毒,總之頭疼腦熱,眼花繚亂等等,各種毛病毫不客氣的往自己身上套。
其實就是告訴顧晏生,他中毒了。
果然,沒兩天馬車又被信使追上,除了送一封信之外,還有一個盒子,裡頭就是天山雪蓮。
天山雪蓮是什麼?是解毒聖藥,何鈺也只在童年吃過,後來花了大把人力物力,依舊沒找到,哪能這麼巧恰好顧晏生手裡就有一朵,肯定是預謀已久。
這廝學壞了,不僅看小畫本,還拐著彎想將他騙上床,事先做了準備,將最大的難題解決,以後何鈺再想找藉口,那是不可能的,沒借口可找。
看來長安一時半會是回不去了,突然希望皇上能多頂一陣子,叫顧晏生全心全意對付他,沒空想別的。
男人啊,果然一旦碰了那玩意,就如同吃了藥似的,滿腦子全是那個。
尤其是顧晏生這樣的,清心寡慾了十幾年,這一開竅,不將人弄個半死是不可能的。
當時怎麼就腦子一抽,親了他呢?沒親的話他倆還是兄弟情,不戳破那層紙,今日也就不會落荒而逃。
也不算落荒而逃,他總覺得孃親這次突然出現在南吉,還帶著尚方寶劍,怕是有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