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后也在。
皇后的宮殿離養心殿最近,也是最先來的,安安靜靜坐在一邊,皇上半躺在床上,面色還是有些蒼白,不過說話已經很利索,他等所有人到齊後才開始進入正題。
“朕最近的飲食單子已經拿去給太醫看過,太醫說都沒有問題,朕不信,已經請了民間神醫進宮,三天後便知分曉。”顧箏慢悠悠道,“能接近朕的人都在這兒了,朕給你們一次機會,現在實話實說,朕就放過你們的家人,否則三日後株連九族,滿門抄斬!”
許是這話太有震撼力,做過的,沒做過的,無辜的,心虛的,都抖了抖,就連皇后都抓緊了衣裳。
“沒人站出來嗎?”顧箏如刀一般的眼神橫掃一圈,豎掃一圈,“不到黃河心不死,冥頑不靈!”
啪!
擱在床邊桌上的茶杯被他一袖掃去,砸在地上,碎了一片。
“好,好,好。”皇上一連說了三個‘好’,“非要朕將你揪出來,誅九族,斬滿門才肯甘心是嗎?好,朕成全你。”
他嘴角勾起,笑容陰森,“都回去吧,三天後再過來,揭開下毒之人的真面目。”
他滿面戾氣,嚇得人不敢接近,連句軟話都不敢說,逃命似的飛奔出去,顧晏生也一言不發,默默轉身離開,他走得慢,能明顯感覺一股銳利的視線直勾勾的盯著他看,炙·熱到忽略不掉的地步,直到出了門那視線才收斂起來。
到了外間,四下無人,無雙問他,“太子,皇上就為了說這麼幾句話,大半夜招大家去養心殿,訓斥幾句又放回來,什麼意思?”
“自然是想讓大家瞧見他好了。”訓話和找兇手都是假的,皇上的真實目的就是威震四方,叫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威武的老虎才可怕,生了病,快死了就是病貓,沒人會將病貓放在眼裡,他如果不好,屬於他的舞臺就要退下了。
“那他真的好了嗎?”無雙又問。
顧晏生瞥了他一眼,“天真,已經進入心肺的毒,怎麼可能解得了,就跟人似的,有幼年,少年,青年,中年,老年,已經到了老年,想退回中年,難如登天。”
皇上外表看起來四十出頭,確實很年輕,但是他的心肺入毒,各方面枯竭,便如同老年狀態,時光不倒流,花謝不長回,是不可能枯木回春的。
“可他的樣子,確實好了很多。”無雙還是很疑惑。
“無雙,你聽過迴光返照嗎?”不等無雙問,他自答,“有一種人,他明明快死了,可還是能活蹦亂跳,看起來與常人無疑,有人勘破了這種奧妙,主動激發人身上的潛力,讓病人暫時回春,但是這樣做會縮短病人的壽命。”
如果說皇上原來可以活個一兩年,調養好的情況下兩三年,但他這麼一做,最多半年,再忍半年他就會自己死,這個好訊息須得通知何鈺,省得他四處找機會朝皇上下手,沒害死皇上不說,反而差點連累自己。
若不是情況有變,何鈺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說起來這種時候何鈺在做什麼?
與姑娘嬉笑?
許是慣性思維,何鈺逛過幾次花樓,勾搭過幾個姑娘,他就覺得何鈺一直都是這樣的,即便現在也改不了毛病,喜歡勾搭姑娘。
事實上何鈺真的不近女色,也沒有本事近,他正在看姐姐留給他的香囊,香囊裡很簡單,只有幾顆幹了的梅子,何鈺翻來覆去也沒瞧出花樣。
姐姐塞給他梅子做甚?
還告訴他答案就在香囊裡,可香囊裡只有這些梅子,和一些香料,難道是香料的問題?
如果真是香料的問題,姐姐便不會叫他常帶在身上,這不是害他嗎?
梅子的問題?
梅子如果有問題,姐姐也不會叫他帶在身上,無論如何姐姐都不會害他。
何鈺想來想去想不出結果,愁得頭髮都白了,還是沒想出來,還弄的自己一夜沒睡,第二天強迫自己起來,照常早朝,居然在金鑾殿上瞧見了皇上,看著精神抖擻,不像中毒的樣子。
比武將皇上的毒激發,還打傷了皇上,何鈺不敢出頭過問,只鵪鶉一樣縮在人群裡,幾次感覺到皇上陰狠的眼神。
有時候罪過揭過去了就是揭過去了,皇上想以這個治罪也沒了理由,就跟說話似的,話題已經進行到下一個,你突然說上一個,倒顯得你另類了。
所以何鈺縮著脖子,老老實實,不言不語,也不得罪皇上,不給皇上抓到把柄,還是能熬過許久的,怎麼也要將皇上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