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話,他真的很想就此衝出去再也不要踏入這座御嶽山一步!他不是膽小鬼,但膽子也絕對大不了哪裡去。說出來不怕人笑話,凡是墳場、鬼屋、夜晚的醫院之類都是他絕對不想踏足的地方,更何況是這種白天才發現死了人還是兇殺的現場!
“小朋友,你在哪裡?快出來,這裡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什麼味道?鼻頭聳動幾下,成舟感覺血腥味越來越刺鼻。這不是他的幻想,真的。他真的聞到濃濃的血腥味,新鮮的就好像他老媽剛在他面前殺了三隻雞一樣。
陰氣好重……
成舟揉揉毛衣下手臂上冒出的雞皮疙瘩,他注意到這間洗手間的佈局和大多數他在J國看到的男性洗手間基本相同。
小便池和個室的對面就是一排洗手池,洗手池上是一整排相連的半身鏡。不知道是不是照合J國人的平均身高,所有洗手間的鏡子位置都不高,像他的身高想要看清鏡中自己的面容,必須彎下腰或者站遠一點。
鏡子……咦?鏡子中那是……
成舟目光成了點,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點點向後退縮,瞳孔一點點放大。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一個男人!
一個蜷曲在地上、大約中年的矮瘦男人蠕動著,慢慢的,慢慢地坐了起來。
可是他面前的地上明明什麼都沒有!除了那蜷曲的人形粉筆圖……
鏡中的男人是側坐著的,從鏡中也只能看到他的側面。
微禿的頭頂,只到眉骨中間的眉毛,瘦削的面頰,乾枯的嘴唇,有如死魚一般的眼睛。
就算只是側面,也能看出這人平時一定屬於那種對人比較刻薄且很會推搪自己過失的人。為什麼成舟能看出來?因為他的周圍從不缺乏這種人的存在。
這個人……我好象在哪裡見過?
鏡中男人面孔青厲,雙眼突瞪,就這樣一眨不眨地盯著虛無的下方,像在適應又像在尋找什麼。
忽然,鏡中的男人動了起來。慢慢的,他抬起了那顆頭髮稀少的腦袋。
成舟張大了嘴巴。
就算只是側面,他亦清楚地看見男人的頸部有一道被劃開的刀口,紅豔豔、鮮嫩嫩的顏色像是一張嬰兒的嘴巴,只是那裡流出的不是口水而是縷縷鮮血。
男人臉上露出迷惑的神情,緩緩地抬起手放到自己的頸部,摸了摸,然後就如撓癢一般,開始在傷口上不停地撓來撓去。
漸漸的,傷口擴大開來。從頸部到下巴,從下巴到下顎,從下顎到面頰……
傷口快速腐爛著。
成舟一小步一小步向後挪移,他要離開這裡,在他還能保持清醒的時候,無論如何他都要離開這裡。
緊張萬分的他忘記身後不是出口,而是一間虛掩的個室。退著退著……
“砰!”空蕩的迴音在洗手間內響起。
成舟的後背撞到了個室門上,個室的門被撞開。
成舟身體瞬間凝固。
鏡中男人停下了抓撓頸部的手,頭一點點向這邊轉來。
成舟的身後出現一隻小手,小手慢慢伸向他的頸部……輕輕戳了戳。
“……。媽呀——!”
成舟發出了他有生以來最悽慘、最可怕、最大聲的驚叫。
哐啷一聲,因為躲避太急,剛側過來的背部又狠狠撞到了門板上。
頭一轉,他看到了把他嚇得三魂丟失兩條半的罪魁禍首抱著肩膀站在白色的馬桶蓋上,正一臉不爽地斜睨著他,身上穿的還是他那件唯二的寶貝藍襯衫!
“你、你你你……你這個……”成舟指著態度囂張的小毛頭,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小毛頭輕輕一跳,跳到地上,從成舟身側穿過,赤著腳吧嗒吧嗒向外走去。
“你去哪裡?小心!外面有……”鬼這個字,他忘記J國語怎麼說的了。
見小毛頭沒理他,成舟猜想小孩大概是因為看見那個害怕才會躲進個室裡,看到自己來了以為沒事了就大著膽子往外跑,而自己這個大人……
一咬牙!成舟低頭衝出個室,一把抱起蹲在粉筆人形面前、小手正捻起什麼的小毛頭,拔腿就衝出了這座鬧鬼的公共洗手間。
一陣風過後,洗手間恢復了往常深夜的寂靜。
白森森的燈光照射著男洗手間內每個角落,地上是白色粉筆畫出的人形痕跡,一灘黑漆漆的血痕粘在地磚上,周圍還散佈了一些。右邊是門全部被開啟的個室,左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