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然又氣又急,可一時間又不能跟呂蒙翻臉,只能一面死守水寨,一面命人快馬將此間事告知還被矇在鼓裡的孫權。
孫權得知這一訊息以後直接就懵了,愣在當場久久不語,令一旁的眾臣紛紛提心吊膽。隨著孫權在江東的地位日趨穩固,以前寬善待人的孫權幾乎已經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就是喜怒無常,越來越難伺候。
“嘿嘿嘿……沒想到啊沒想到,堂堂周瑜周公瑾竟然也做了背主的小人……來人,點齊人馬,隨我趕赴赤壁,我要讓周瑜知道,沒了他周瑜,江東依舊姓孫!”孫權忽然如同得了失心瘋一般的大吼大叫道。
眾臣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做聲,任憑孫權大喊大叫,到了這時候,眾臣才意識到了張昭、周瑜這類老臣存在的重要性。有他們在,孫權行事就有所顧忌,可一旦這些人盡去,沒了顧忌的孫權在做事的時候就會百無禁忌。
眼下很明顯,孫權被周瑜的投降西漢給刺激的失了方寸,大吵大鬧的要去跟西漢決一死戰,可實際上江東能否守住長江一線都成問題,更別說什麼主動出擊。程普的陣亡已經讓江東眾臣意識到以前讓他們感到安心的天塹在西漢的新式戰船面前已經不牢靠,而讓他們引以為傲的水軍也再難引為依靠。
尤其是周瑜的投敵,更是讓江東眾臣的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對自家前途命運的不看好讓眾臣失去了勸諫孫權的興趣,任憑孫權大喊大叫,各自低頭想著自己的心思。
孫權吼了半天,結果卻發現與自己的預期大大不同。原本還指望手下那幫該死的傢伙阻攔自己一下,那樣自己也好就坡下驢,結果這幫傢伙一個個都不吭聲,把自己給晾在了那裡,讓自己下不來臺,好不尷尬。
也就在孫權想著如何把話往回圓的時候,救場的人到了。吳國太手柱柺杖的走了出來,孫權一見連忙迎上前去。
“公瑾也走了?”吳國太在孫權攙扶下坐定,開口輕輕問孫權道。
孫權聞言一愣,隨即向眾臣揮了揮手,眾臣一見如蒙大赦,立刻魚貫而出。看著那些離開的眾臣,吳國太問孫權道:“仲謀,就指望這幫貪生怕死之人,你還想要保住你父兄留下的基業?”
孫權面紅耳赤,開口辯解道:“母親,非是孩兒不努力,實在是西漢太過難以對付。”
吳國太輕嘆一聲,“伯符在的時候,江東人才濟濟,周瑜、張昭、高寵、張紘,哪一個不算是人傑。可等你繼位以後呢?為了自己的地位,你排擠伯符留下的舊臣,提拔世家的子弟,更過分的是你竟然連紹兒那個可憐的孩子都下得去毒手,你不要忘了,他是伯符留下的唯一血脈,更是你的親侄兒。可你呢?為了一個江東之主的位置,你變得六親不認啊。”
“母親莫要生氣,孩兒知錯了。”孫權連忙跪倒認錯道。
“你現在知道錯了又有何用?失去的終究拿不回來。”吳國太又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伯符身前曾對老身說過,臨陣而決你不如他,但籠絡各方的本事他又不如你。可老身現在看你,怎麼事事都不如他。你以為伯符當初平定江東後為何會對江東世家痛下殺手,那是因為江東世家在江東根深蒂固,我孫家若是想要在江東站穩腳跟,那就必須將這些舊有勢力連根拔除。可你呢,為了對付周瑜、張昭這些人,你選擇了與世家妥協,利用他們來對付周瑜、張昭。本來這也沒什麼,內部勢力平衡,也是保證我孫家地位的一個方法,可你倒好,大力啟用世家子弟,卻對寒門弟子不斷疏遠。仲謀,長此以往,我孫家的江東還會有我孫家的一席之地嗎?”
“……母親,這些話你怎麼不早些對我說?”孫權不解的問道。
“早些說?早些時候你儘想著如何對付紹兒跟周瑜他們了,老身跟你說了,你會聽嗎?”吳國太冷哼一聲道。
“那,現在怎麼辦?周瑜也投敵了,西漢這次肯定會揮軍南下……”
“要說周瑜投敵,那也怪不得周瑜,誰叫你先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情。至於眼下,派人過江吧,看看能否兩家和談,尊奉西漢為主,江東為附屬。”
“稱臣?”孫權皺眉問道。
“不然你還想怎麼樣?就這還不知道人家願不願答應呢。”吳國太瞪了孫權一眼。吳國太女中豪傑,孫堅死後獨力將孫家的孩子們撫養長大,只是在等到孫策能夠獨當一面之後才退居幕後,不再過問大事。但如今已經到了孫家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吳國太不得再次出面,以免孫權行差就錯。
“……且容孩兒考慮幾日……”孫權考慮了一會,低聲對吳國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