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不知他為什麼這麼說,我深深吸口氣,解鈴繼續說:“齊翔。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認真回答。”
“請講。”
“你會不會為了某種信仰或是理念,奉獻自己犧牲自己?”
我看他,解鈴一臉嚴肅。我想想說:“應該可以。”
他笑了,沒多說什麼。
洪西安排很豐盛的晚宴。席間談妥,解鈴留下來幫助他搭建灰界。我的任務很簡單,最快時間內畫出灰界的法陣圖。這張圖我已經為南派畫過一次,有豐足的經驗,這次肯定會特別快。
此刻我歸心似箭,總覺得在這裡特別壓抑,想盡快離開。
正吃著突然右眼抽動了一下,又開始疼了。我放下筷子,默不作聲,看著一桌人高談闊論。眼睛抽動很厲害,我緊緊捏住桌子腿,極力忍著強痛。
這時對面的黃騰說:“老齊,來來,我敬你一杯,灰界若成你居功至偉,是第一功臣。”
我疼得腦子直迷糊,站都站不起來,黃騰端酒杯看我,口氣戲虐:“老齊,不給哥哥面子,是不?我好歹也算北方修行者的領頭人,一杯酒你都不跟我喝?”
我也是敞亮的人,不能讓他用話拿住,我強忍劇痛端著酒杯站起來,手顫個不停,裡面的酒灑出來了。
別說碰杯,我能平穩把酒杯送出去都不容易。黃騰笑:“老齊,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癮犯了?犯了就跟哥哥說。衛生間在走廊把頭的第一間,你先去,一會兒我就把煙給你送過去。”
我極力控制著怒氣,眼睛又疼的鑽心,我緊緊咬著牙。控制著舉杯的右手不要顫抖,慢慢遞過杯子。
此時酒桌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看我,酒在半空灑了不少。就在這時,我在桌子下面的左手被人握住。
我側頭去看,正是坐在身旁的解鈴,他的手非常溫暖,握住我的手心。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眼睛的疼居然在慢慢消散,雖然還一抽一抽的。比剛才是強多了。
我平穩送出酒杯和黃騰碰了碰,然後一口喝乾,亮出碗底:“多謝黃哥照顧,我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
黃騰觀察著我,笑了笑:“好,兄弟爽快。”
我坐回原位,低聲對解鈴說謝謝。解鈴說:“以眼奉佛的疼痛,任何辦法都是隔靴搔癢,只能靠你自己。”
我沒太理解他的意思,解鈴把手鬆開。就在鬆開的瞬間,右眼突然劇痛,痛疼猶如潮水一般從所有的神經向著眼球衝擊。我咬著牙全身顫抖,沒拿穩筷子落在地上。
滿桌人都來看我,黃騰和洪西笑了笑。
我艱難地想彎腰撿筷子。另一邊的於小強先一步幫我撿起來,遞給我。
我拍拍他的手,劇烈的疼痛已經讓我不能自已。
解鈴輕聲道:“不要把它當成疼痛,而要把它當成對佛陀的虔誠供奉。疼痛即是世間業力,你在佛祖前替紅塵眾生化解業力。這是大慈大悲大智大勇之事,用不著遮著掩著,用不著獨立承擔,用不著藥物麻痺!越疼你應該越高興,疼一次就意味著你超度了紅塵中一顆妄心,一個人便會因為你而解脫而快樂。”
解鈴這番話如一番清流,讓我心頭澄明。我衝著在桌的人抱抱拳,說自己不舒服先告辭休息,不想擾了各位的酒興。
黃騰笑,叫來服務生,告訴他們好好服侍我,不要慢待。
來了兩個女服務員,一左一右攙扶著我到客房。我看著黃騰和洪西的模樣,他們肯定覺得我毒癮犯了,不能自持。行啊。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用不著和他們解釋什麼。
我到了客房,告訴服務生不要來打攪,我要休息。
這時有個女服務生從兜裡掏出兩根雪白的香菸放在床頭,衝我笑笑:“齊先生,這是上面交代下來給你的煙。你有什麼特殊的需要還可以喊我。”
我揮揮手示意她們出去。
等人都走了,我靠在床頭拿起煙看看。黃騰也好,洪西也罷,這些人做事不擇手段,用心極毒。想用毒品來控制我。
我雖然現在眼睛疼得不行,可完全沒有吸的慾望。解鈴剛才那番話確實是點醒我了,疼是什麼,疼就是消業,不是為我自己消。而是為紅塵諸生消。我疼一刻就會解救一個人,這才是真正的大慈大悲。
我心頭滿是悲愴,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責任感。我拿起煙,趿拉著拖鞋來到衛生間,用打火機把煙點上。香菸冒出一陣綠色的煙霧。如詭雲翻卷,我把煙放在一邊,讓它自己燃燒。
然後我關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