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道:“若要聽聞佛法。請女施主端坐正神,不要分心,老老實實坐好。”
婷真就聽話,坐在小和尚三米之外,背對著我,面向和尚。
我心裡暗暗焦急。婷幹嘛呢,趕緊色誘啊,該脫衣服脫衣服,該親親該摸摸,這是唱的哪一齣。
小和尚伸手一招,木桌上放著一尊木魚飛到他的手裡,他輕輕敲動,緩緩吟誦說:“房中我獨坐,《心經》內樞耀,永珍靜觀中,一輪本無照。現在,我就給你講講《心經》吧。”
婷單手拄著下巴,凝神看和尚。我雖然看不見她的臉,可也能感受到此時她虔誠的狀態。
小和尚講解起來,他講的是玄奘版本的《心經》,聲音渺渺而出,在方寸室內迴響: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這和尚來歷詭秘,想來應該是隨著寺廟在這裡的,難道他也活了近千年?
我正想著,卻不知何時被經文所感,情不自禁靈臺一片清明。我正琢磨著和尚的講解。忽然和尚停下話頭,說道:“女施主,《心經》不是這麼聽的。”
“請小師父指教。”婷說。
“只要聽就可以了,沒必要去苦苦思索,要在聲聞中有所悟。”
婷微微垂頭:“多謝小師父指教。”
“師父即師父,何來小師父。”小和尚微微笑,這麼長時間了,他終於露出一絲笑模樣。
他敲動木魚繼續論經,在他的點撥下我放棄思索經文的念頭,他講什麼我聽什麼,如鳥飛水面,留一痕稍縱即逝。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小和尚再次敲動木魚停下話頭:“女施主,今日前來不單單為聽講經吧。”
“我有一事相求,希望師父不要拒絕。”婷說。
“請講。”
“小師父有無上神通,能否用神通演繹一番紅塵俗世,讓我等開悟呢?”婷說。
小和尚道:“大成之後,無神可演。無訣可傳,唯有道可談。而大道大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也無法說出來。所以,你這個問題問錯我了。我什麼都做不了,女施主若為紅塵所擾,不妨到紅塵中索要答案。切記,不能過分依仗神通,最高的神通無非也就是人情。”
“那還要佛幹什麼?”婷問。
“佛陀有云,若以色見我,以音色求我,是人間邪道,不可見如來。”小和尚說:“如來不可見,而寺院還要供奉佛像。佛像乃人間信徒供奉的法身相,可以讓深邃的境界直白顯露出來,也讓普通眾信可以方便入此門徑。談玄最忌以玄論玄。”
“小師父你剛才說佛法無非人情,豈不是要讓和尚都入紅塵中?體驗人情,便是體驗最高佛法了嗎?”婷站起來,緩步走向小和尚。
小和尚看著她並沒有阻止,而是沉思說:“我聞聽長安有一師兄名曰窺基,又叫三車和尚,他說我若出家有三樣東西放不下。一車美人,一車美酒,一車美食。”
這時婷走到小和尚的面前,輕輕坐在他的面前:“小師父,那你又何苦躲避呢。”
“我沒有躲避。”小和尚說:“我已知女施主前來所為何事,其實你想毀我修行,用不著花費如此力氣。我自毀便是。”
這句話的話音剛落,陡然我感覺周圍的氣息變了,整座山都在搖晃,大雪漫卷,山石滾滾,我察覺不好,猛然提高自己的身位隨風而起,看到了一幅瞠目結舌的場景。
整個一座雪山塌陷成深淵,只留下方寸大的山尖,山尖上就是我們所在的這座小小喇嘛廟,四周是深不可測的懸崖。遠處天光放亮,朝霞滿天,大雪竟然不知不覺中停了。
他們所在的禪房,四面牆壁坍塌,連門都沒有,露天在外面。小和尚站起身,婷已面無血色呆呆坐在原地。
小和尚來到懸崖邊,眺望遠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我整個都痴了,從遠處的地平線滾來波濤洶湧的大水,鋪天蓋地,瞬間淹沒了大地,淹沒了群山。
大水很快到了這座大山下,奔騰激流,浪花飛濺,猛烈衝擊著山體。
小和尚招招手,婷眼睜睜看著藏在懷裡的彼岸香花粉盒飄出來,落在小和尚的手上。
小和尚開啟盒子看看,鼻子湊上去又嗅了嗅。淡淡道:“此等邪物,我用不上,給需要它的人用吧。”隨手一撇,盒子陡然飛到空中,竟然飛進了我的神識。
我本來是一陣風無形無質,以為那和尚看不見,誰知道他竟然把彼岸香花粉盒灌用神通法力,“打”進了我的神識之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