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的館長叫王澤涵,是義叔的老戰友。義叔不在這一行做了,我和王館長打過幾次交道,感覺人還挺實在,看著我是義叔培養的子侄,在不違背大原則的情況下挺照顧我。
我和王庸一路進到辦公主樓,王澤涵是個老光棍,晚上辦公室的燈一直亮著,聽下面員工說,有時候他不回家,就住在殯儀館,老頭一個人也挺孤獨。
我們在樓外找到他的辦公室。果然還亮著燈,王庸道:“這老頭不虧是勞模,大晚上不回家,還在工作,也太拼命了吧。”
主樓一共兩層,我們來到第二層,找到館長辦公室敲了敲,裡面傳來聲音:“進來。”
我和王庸推門而進,王館長戴著老花鏡正在看報紙,抬頭看我們:“哦,是小齊小王啊,有事?”
王庸快人快語:“王館長,我們執屍隊今早送來的女屍在哪呢?剛才聽你們人說,你把它拉到你這了,這是怎麼回事?”
王館長稍稍低頭,眼神從老花鏡上方投射出來,看我們:“屍體我是單獨處理了,已經燒了。”
“啊,為什麼?”王庸納悶。
“你是女屍的家屬嗎?”王館長問。
“那倒不是。”
“女屍的歸屬已經是殯儀館了,你們執屍隊送過來的時候,是不是已經簽字了?”王館長繼續問。
“簽了。”王庸氣焰矮了三分。
“既然如此,女屍如何處理是不是和你們沒關係了?”王館長一連三問,咄咄逼人。
“話是那麼說,可是……”王庸“可是”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真想調查,就去找警察,我這不負責這些事。”王館長打個哈欠,摘下老花鏡,揉了揉眉間:“沒事了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這是下逐客令,我和王庸悻悻從辦公室出來。王庸道:“得。白跑一趟,走回去吧。這鬼地方天天來真是膩歪,回去你請我吃……”他話還沒說完,我便道:“你自己先回去吧。”
王庸瞪著眼看我:“你什麼意思?”
“再磨蹭一會兒就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把車送單位,然後回家。這頓飯寄在我頭上,得空肯定請你。”我說。
“那你呢?”王庸問。
“我晚上吃多了,在這溜達溜達消化消化食。”我說。
“嘿,你小子現在也油嘴滑舌的,沒聽說過有誰晚上吃多了到火葬場消化食的。”王庸看我。
“要麼說你們這些土鱉不懂呢,火葬場殯儀館嚇不嚇人?它一嚇人,肯定大量消耗卡路里,食物必然消化就快。”我說。
王庸看了我半天:“行啊,甭管你搞什麼鬼,跟我也沒關係。我發現你小子越來越不實在,得嘞,我也別跟著瞎操心了,走嘍,你自己玩吧。”
王庸說走就走,順著大路揚長而去,我招呼他“晚上開車小心”,王庸在夜色中模糊的身影伸出手,在空中揮了揮。意思是知道了。
看他沒影了,我重新回到樓裡,看到館長辦公室的燈已經關了,我拉了拉門,門也鎖上,人已經走了。
王館長當然不會在職工宿舍休息,我知道在辦公室不遠的地方,有一套小公寓,就是給他預備過夜的,裡面還有一些客房,以方便招待一些需要過夜的朋友。
我從樓裡出來,溜溜達達。往後面小公寓去。一路無人,偶爾能聽到深夜的遠處有狗叫聲,大晚上山風一吹,還真有點冷。
我抱著肩膀來到小公寓前,看到二樓窗戶亮著燈,王館長應該在裡面。
公寓門前是個小門臉。四周無人,顯得非常清冷,只有一盞昏暗的燈照著門口。
我來到門前剛要敲門,忽然多個心眼,輕輕扭動門把手,鎖得緊緊的。
我從門臉退出來。看看上面,大概在一樓高的位置開了扇天窗,可能是透氣用的。我仔細打量一下大門附近的牆皮,深吸口氣,一個加速跑到了牆邊,快速蹬了幾步,手抓著凸起的地方,漸漸爬高,爬到一樓的高度,我縱身一躍跳到門臉上方的小陽臺上。
陽臺非常小,難以騰挪,我勉強低下身子。透過天窗往裡看。
天窗裡是大廳,裡面沒有燈,暗森森的。不過今晚月光很亮,透窗而進,亮白如水,能看到大部分的場景。
我從來沒來過這裡,還是第一次看到裡面的情景。公寓大廳是木結構的,古香古色,有些窗戶竟然是類似明清時期老宅用的花窗,最為古怪的是,大廳裡擺放著一圈古代風格的屏風。
屏風畫的好像是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