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很重,重的有些拉不住,他的另外一隻手始終緊握著從鈴鐺手中拽下來的那一縷頭髮。
如果是梁哲自己,他還有可能鑽出水面,但拉著三爺,卻是無論如何也鑽不上去。
但,他不能放手。
那一瞬間,梁哲想到的竟然是:三爺是他的病人。
是啊,三爺是自己的病人,怎麼可以放手?!
梁哲想到此處,忽然感覺自己身上回來了一股特殊的力量,他猛地拽住三爺,就往上游去。
“咕!”
又是一口水鑽進了肺部。
梁哲的視線有些模糊,腦袋暈暈沉沉,但緊抓著三爺的手卻始終沒放。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側面快速遊動了過來,一把攬住了梁哲的腰。
那個人影的力量很大,他一隻手攬著梁哲,另外一隻‘手’抓在崖壁上,身子如同一條水猴一樣,頂著水,朝著上面竄動。
人影回過頭的時候,梁哲模模糊糊看清了一點他的面相。
黎墨?
不對,他不是黎墨,他的額頭上有一道清晰的刀疤。
第95章 血濃於水(上)
“噗!”
鑽出水面的一剎那,梁哲有一種向死而生的感覺,那個瘋狂的執念依然還在腦中盤旋,盤旋。
‘三爺是我的病人……三爺不能死……’
‘不,不是這樣的……’
‘我的病人,都不能死……’
‘可她卻死了啊……’
‘我不會再讓我的病人死,絕對不會……’
梁哲的胃部一陣脹痛,口中想喊那個名字,剛張了張嘴,卻‘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口水。
“沒事?”
耳邊傳來一個有些冰冷的聲音,他的語氣像是在發問,又像是在安慰。
梁哲甩了甩腦袋,將臉上的水甩開,朝著身旁那個一直攬著自己腰肢的身影望去。
這是一張冷峭的臉,冷冷的眉梢,冷冷的嘴角。
冷冷的額頭上,有一道冷冷的刀疤,冷冷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有些冷冷的疑惑。
他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在這裡,更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太像了!
簡直是太像了!
梁哲愣住了,面前的這個男子的五官長相幾乎和黎墨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他的神情,以及他額頭上那道半掌長的刀疤。
腦中一道靈光忽然一閃!
那壁畫上的那個佩刀侍衛的長相,跟面前的這個男子如此相像,那眉梢間的冷漠,那股倔強和不屈——
梁哲終於想通了一點,之前為什麼想不起來看似熟悉的佩刀男子是誰,其實他就是像黎墨啊,只不過是因為表情和神態不像,所以才一直捉摸不透。
對了,剛才十三娘喊黎墨分明喊的是‘倪墨’啊。
是了,他們都姓倪。
梁哲似乎想明白了什麼,那個佩刀侍衛便是讓三爺記憶混亂的倪步凡,而黎墨便是倪墨。
“你是……三手?”
過了好一會之後,梁哲才從這種匪夷所思的詫異中醒轉過來。
三手沒有回答梁哲的問話,只是冷冷地看了梁哲一眼,然後便扭過頭去,開始拍打三爺的背部。
在三手的拍打之下,三爺連著吐出了好幾口水,才悠悠轉醒,三爺抬起頭望了三手一眼,神情忽然有些驚慌,但轉瞬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便落寞了下去,連攀著巖壁的手都不由自主地鬆了下去。
一縷黑色的頭髮從三爺的手中滑出,浮在了水面上。
三爺的臉緩緩浸入水中,他的肩膀在聳動,背部在抽搐。
他在水裡哭。
年近花甲的老人,像是倔強的孩子一樣,哭起來,不想讓人看到。
淚水混雜著雨水。
分不清哪個是淚水,哪個是雨水。
看到三爺的樣子,梁哲的心也開始有些絞痛。
鈴鐺啊,鈴鐺……這個可愛的姑娘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為什麼要讓如此愛她疼她的爺爺,受到這樣的折磨?
梁哲想問,可沒有問出口,他不想此時再在三爺的傷口上撒鹽。
就在此時,一個身影快速從旁邊遊動了過來,停在了梁哲旁邊。
是黎墨。
黎墨沒有看向梁哲,而是看向了梁哲右邊的三手。
“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