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盤旋。船老大等人究竟老於世故,雖然驚奇與這隻白鷹的巨大,但也霎時間想明白,這位金主怕是頗為擔心,引來巨鷹隨時準備逃走,擺明了不相信自家的操船技藝!看著船老大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劉柯有點尷尬的乾咳一聲,這船不是沒事嗎!先待著!
等到船老大眾人合力將船駛出了崆嶺灘,劉柯都不由得額頭冒汗,以他的目力自是看得見水下的礁石,每一次刮蹭船身震動都會帶動劉柯的心,簡直比大戰一場還要緊張。待得過了南津關,到了夷陵縣登了岸,劉柯多付了幾倍的船錢,而後找了家酒樓請船老大一眾人痛飲一場,劉柯是真心佩服船老大的技術,連連敬酒,將所有人都灌趴下這才罷手,最後又給醉倒的幾人安排好了房間休息。
第二天,宿醉的船老大捂著腦袋爬起來一打量,自己怎麼睡在這麼好的客房裡,好不容易賺的幾個銀錢啊!一問之下才知道那位豪客已經付過了房錢,飄然而去。
順江而下的客船上,劉柯再一次站在船頭裝起了名士範。見識過了三、峽之險,這一點小波浪劉柯直接等閒視之。
船至蕪湖左近,劉柯在北岸下船,直往北去。然而穿過和州進入滁州,人煙越見稀少,大道之上不時能見到逃荒的難民。卻是地主豪強勾結蒙元官吏橫行鄉里,魚肉百姓。藉著天災**利用利滾利等手段鯨吞農民手中的土地,愈是朝代末年亂世此等土地兼併愈是激烈,常有地主的土地阡陌相連縱橫幾十裡上百里,而失地的難民只能賣身為奴,成為家奴、僕役、佃戶。
地主豪強自然是大撈特撈,糧倉裡堆滿了糧食,莊園築起了高牆,牆外深挖了壕溝,蓄養莊丁,結寨而居。地主豪強再有錢糧也不會將所有人都買下,那些連賣身都沒人要的失地農民則只能向外遷移,也就是逃荒,希望在外地能遇到可以買他們為奴的地主豪強,只為了能吃上一口飯。
有親戚可以投奔的還好,那些無依無靠的卻是沒了希望。這些逃荒者中好一些的能推著雞公車,上面裝著家當,呼兒喚女的結伴前進;次一些則是用扁擔或用樹枝擔著那一丁點行李趕路;人數最多的卻是那些一無所有者,他們蓬頭垢面的行走在路上,衣衫襤褸,眼神麻木,腳步拖拉,臉頰瘦削的宛若骷髏,就像是行屍走肉裡的殭屍行走在人間。
這些難民才是元代亂世的真正寫照!遠超後世歐巴羅難民潮之悲慘!當劉柯將身上的乾糧贈給遇到的難民時,他們用好似枯枝樹根的手抓起乾糧,狼吞虎嚥的塞進嘴裡,有人被噎的直翻白眼,好不容易嚥下喉嚨裡的乾糧,仍是猛啃乾糧。
遠處的“行屍”聽到動靜看了過來,空洞的雙眼中霎時間泛起狂熱,一下子爆發出驚人的速度狂奔過來,“嘩啦啦”跪了一地,口中不住祈求。但些許乾糧哪能夠許多人分吃,很快就有人開始搶奪,爭鬥。為了生存他們爆發出心底最額度的殘忍。
看著這番亂象,劉柯突然大嘯一聲,嘯聲突起即收,周圍的難民卻站立不住,倒了一地,捂著耳朵嘶喊,一時間都被震懾住。這些人回過神來不敢再做爭鬥,大喊一聲就能將一群人震倒,這等手段怕是仙家法術了,仙人這是不喜我等所為。傳說中的仙人不是無所不能嗎?眾人趕忙跪伏在地,“神仙、仙人、真人”的亂喊起來,雖然各說各語,嘈雜無比,意思卻只有一個——救命!
看著黑壓壓跪著的一群人,看著他們滿懷希冀的眼神,屍山血海中闖出來的劉柯竟然心有不忍。問了最近的莊園所在,撂下一句“等著”,劉柯飛身而去,眾人見了又是不住磕頭,口誦各種仙佛名號。
不一時,劉柯已是返回,身邊卻多了好幾袋米,幾口大鐵鍋,卻是從那處莊園中“借來的”。莊園的廚房裡也有不少肉食,劉柯卻沒有帶來,這些難民一輩子根本沒吃過幾次肉,一下吃到葷腥,多半會是嘔吐,即便吃下去也消化不了,造成腹瀉,沒有任何幫助,反而會害人。
管束著這群人將米飯煮熟後,排隊分食,不許一哄而上。沒有碗筷只好捧著吃,看著他們烏黑的雙手,劉柯勒令這群人去水邊洗過手,不然還不知道吃過這頓飯以後會倒下多少人。期間劉柯還要仔細觀察,不許有人吃得太飽,不然的話吃飯撐死人可不是稀奇事!
吃過這頓飯,劉柯讓這些人繼續向南行走,不顧他們的苦苦挽留,飛身而去。“我的道只能超脫自我,無法拯救眾生,至少暫時不能。而像保姆一樣照顧這群人也不是我的意願。但我知道有人曾經結束了這亂世,看來要把這次行程的順序改變一下了。”
“嘿!果然是我輩最自私!我輩最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