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臉上依舊透著幾分毅然決然的神色。
“我們一起去!”此時,文青萱臉上同樣是那種尖頂的神色。
莫說是黃泉,就連葉青菊聽到這樣的話都顯出差異之色,她仔細端望著文青萱說:“你也要去?”
“是。”
“他……不希望……你有事……”
葉青菊此番話隱隱透出抑鬱自傷之感。
“好了……別說別的了,咱們走吧!”
第六章
2008年1月22日星期二18:12,暮色蒼茫。B市公安局。
該面對的終究會來,只是時間問題。因此,黃泉顯得很是淡定——至少從表面上看是這樣的。
現在她所站的位置,正是外公的故居。可如今只剩下殘垣斷壁,宛如無人安葬的屍骸,淒涼中透出幾分陰森與詭異。黃泉在默默地祈禱,希望九泉之下的外公能夠賜予他力量,是他能夠度過這場風波。
今天,他此行的目的並不是這裡——他要去的地方時距離此處3公里的一片劉樹林。而那裡的地下埋葬著難以計數的死人。他小時候來找外公時,外公曾經帶他去過一次。那次是為了祭奠她的妻子。雖然只去過一次,但黃泉對那裡的印象十分深刻——那裡充斥著的死亡陰鬱的氣氛是他牢牢記住了那個地方。
此時,再也沒有了城市的喧囂,踩在腳下的路也開始變得自然樸實起來。走在夜幕下的鄉間小道上,黃泉感到一陣難以言說的愜意,就好像整個人融入了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描繪的那種恬淡的氛圍中似的。道旁低矮的房屋中透出一兩點昏黃的燈光,偶爾還傳出嬰兒的啼哭聲和孩童嬉戲打鬧的聲音,遠處不時響起幾聲犬吠……誰願意將此情此景與之後的恐懼、絕望與哀傷聯絡在一起呢?
漸漸地,房屋變得稀少了,月亮也不知何時爬了上來,將清輝灑向大地。
腳下的路越來越難走了。黃泉突然覺得這高低不平的路面竟像外公那粗糙的手一般,這是他感到親切。終於,道旁在沒有房屋的影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簇簇半人多高的野草,足以見得此處已經很少有人來問津了。
那種恬淡的氛圍也悄然逝去了,陰森恐懼之感卻已不知不覺地襲上了黃泉的心頭。
終於,遠處隱隱約約也出現了一大片深色的剪影——黃泉知道,自己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了。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車輪滾動的聲音——不是腳踏車、摩托車、汽車之類極具現代氣息的交通工具,而是馬車牛車之類的。黃泉咱自欣喜——在這種毛骨悚然的環境下一個人趕路確實令人生畏,如果有個一同做伴的人自然是好事一件了。於是,黃泉快步趕了上去。
他猜得不錯,正在前方緩緩行進的是一架牛車,趕車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他身子健壯,充滿陽剛之氣。他嘴裡叼著半根香菸,悠閒自得地跟著牛車緩緩前行。牛車上滿載著各種蔬菜。黃泉調整步伐,很快與這個中年男人保持協調一致。
最初,那中年男人用警惕的目光瞥了黃泉一眼,隨即便不再理他。大概是覺得黃泉並非是那種有膽量為非作歹的人吧。
四周十分寂靜,只能聽到倆個人的腳步聲和那頭健壯的黃牛的蹄子踏在地上的聲音,這二人一牛的行路之聲宛如某種詭異的曲調,令人生出一陣一陣不安的感覺。
眼見倆個人離那片劉樹林越來越近了,而就在這個時候,拉車的黃牛突然莫名其妙地停住了腳步。
正在黃泉陷入茫然的時候,他發現那個中年男人竟也木立在原地顯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這使黃泉感到更加費解。當然,此時的他也無暇去管別人的閒事,猶豫了片刻,便開始繼續向劉樹林的方向走去。
“別往前走了。”身後突然傳來了那個中年男人低沉而渾厚的聲音。
“啊,什麼?”黃泉回過身來,用驚疑的目光注視著那個中年男人。
“我說,別往前走了。”中年男人說,他此時的語調聽起來有點嚇人。
“為……為什麼啊?”黃泉問怯生生地問。
“你沒看到嗎?”中年男人伸手指了指旁邊健壯的黃牛說,“這頭牛不往前走了。”
“那……那怎麼了?”黃泉感覺如墮雲裡霧中。
“小夥子,你不知道……”中年男人嚴肅地說,“動物的眼睛要比人的眼睛亮堂得多,咱們看不見的東西它們都能看見啊——在野外走夜路的時候,如果趕的牛突然不走了,那麼你就得跟它一起站著別動。等它開始往前走,你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