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半晌; 晉元帝垂下眼簾開口:“起來吧。”緩緩將茶遞至嘴邊; 一杯茶喝下; 心中猶豫之事已有眉目,既然是一塊這般小心翼翼求存的菲玉,他便給他一次機會又如何:“日後入駐內閣可莫要讓朕失望。”
再次叩首拜禮,一身素袍的鄭少時並無多餘情緒,見他如此收斂,晉元帝滿意點了點頭:“退下吧。”
鄭少時暗暗鬆了口氣,退步離開,然而轉身邁出議政殿,看到伴著僕從而來的周皇后時,渾身一僵,忙垂下眼簾。
比起鄭少時的緊張,周皇后卻似未瞧見那立在殿前的人一般,徑直邁入議政殿內。
周皇后面色還有受驚後的蒼白,進門見到晉元帝神色怔怔的看著門外,一邊從侍女托盤上拿起羹湯,一邊開口:“皇上這是在看什麼。”
聞言收回眼眸,晉元帝拿過羹湯搖頭淡笑:“你剛剛來時可瞧見了那孩子?朕覺得那孩子有朕當年的影子。”他當年不得皇寵,若不是有長姐照料輔佐,他也坐不上這大位,他只是想起他也曾有過這般小心翼翼的時候。
繞過案几,周皇后落座在晉元帝身側,眼眸柔柔:“不像,皇上即便那時不得寵也比這孩子膽子大多了,臣妾可沒忘,臣妾與皇上相遇那日,皇上可是何等英武的救下臣妾的侍女呢。”
晉元帝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羹湯,隨即似也想起什麼,沉聲道:“可那日朕卻是多此一舉,朕若知你那侍女日後會與名揚侯情投意合,豈會出手。”
笑容微僵,周皇后急急開口:“不是的……”
不想再提起名揚侯有關的人,晉元帝抬手揉了揉額角:“綾安可好些了。”
話被打斷,周皇后猛地回神,收斂心緒,蹙眉搖頭:“太醫傳話說從高殿跌下時碰了頭。現下還未醒來。”
手頓住,晉元帝睜開眼眸,看著一臉憂心的妻子,輕嘆開口:“勞累皇后了。”
淡笑搖了搖頭,見那桌上的羹湯喝完,周皇后親自收拾湯碗:“她自小在臣妾宮中長大,臣妾將那孩子當做親生女兒,照看她十幾年,何來勞累一說。”
點了點頭,晉元帝不再開口,拿起案几上的奏摺細細翻看,而一側收拾了羹湯漆盤的周皇后見狀也不再打擾,輕輕起身,如來時一般風輕雲淡的離開。
當那道身影離開,晉元帝蹙眉抬頭。
就像先前所說,他與知淵部署好了宮中的一切,不可能有反軍之人蹬上高殿……
長嘆一口氣,晉元帝閉眸揉了揉額角,大概是他多想了,想到今日沒有上朝的外甥,詢問道:“今日太醫院的人一早便都去了將軍府,可知曉是何事?”
立在一側的喜公公聞言笑著上前:“回皇上的話,將軍府估摸是有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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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應戰今日並沒有上朝,也沒有按時打拳習武,而是陪著自家小妻子一直睡到了晌午。
放下手中的文書,看著小臉面向自己胸口,攥著自己衣襟依舊睡得香甜的小妻子,虞應戰眉頭皺緊,想到從一早便等在正堂的太醫,最終拍了拍小妻子的屁股:“喃喃。”
屁股被頻頻重拍,李言蹊扁了扁嘴,吭嘰兩聲,睜開一隻眼,實在睏倦的厲害,竄著上前在他嚴肅的臉上落下討好一吻:“我還要睡。”
緊繃的臉頰因著那軟軟的唇濡溼一片,看著又睡去的小妻子,虞應戰眉頭蹙緊,已經日上三竿,如何好再如此窩躺於榻上?實在沒有規矩!
沉冷的看著小妻子睡得粉嫩的小臉,大手最終抬起,將被子拉上來些,將小妻子重新蓋好,隨後輕拍了拍。
罷了,命太醫入內問診吧。
小妻子不願起床,已經等了一個上午的高大的男人下床著衣,拿過外袍,察覺到室外傳來響動,眉頭一蹙:“說。”
已經靜候許久的暗衛靠近門側,隔著門壓低聲音開口:“馮氏致命的傷口在脖頸,刀鈍力淺,不是習武之人所為。”
將外袍著好,虞應戰眼眸低垂,馮氏一死,指向那人的直接證據便沒了,那人倒是好手段。斂神沉思,忽聽到身側傳來響動,回身看去,剛剛熟睡的小妻子現下已經坐了起來。
李言蹊是從燥熱中醒來的,看著將自己裹的嚴實的被子,怒火上湧,怒而將被子扔到了地上,控訴的看著走近的男人:“你做什麼把我裹這麼緊,存心不想我睡是不是,你這個壞心眼的人,你知不知道我有最近多勞累,前天我……”
好像什麼都沒幹。
“昨天我……”
好像也什麼都沒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