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貴女坐席不似晨時那般鬆散,靠近中間的桌席已經坐滿了人,一眼看去,尋到在最右側桌席坐著的吳嵐時,李言蹊鳳眸彎彎,提裙走近。
等待觀賽的吳嵐早已激動不已,看到李言蹊走過,興沖沖上前將人拉過,心怕她不喜歡這處偏僻,率先開口解釋:“喃喃莫嫌棄這處偏僻,這可是我幾年來總結最好的觀賽位置,若坐在中間,聽著那些夫人小姐們扯長短得,才看不好比賽呢。”
提裙落座,李言蹊安撫一笑:“我哪裡會嫌棄,蘭姐姐習武弄棒,武藝了得,自是通曉這些,我自然信姐姐的。”
這話聽著著實悅耳,吳嵐握住那素手,眉眼笑開:“喃喃可真是招人疼的緊,我現在是明白為何那位自從大婚便不肯放你出府了,這樣好的人哪個肯放出來。”
面頰因著那調侃微紅,李言蹊嗔去一眼,然而卻看到吳嵐身後還有一張空出的桌席,好奇開口:“既然坐在邊上好,蘭姐姐為何不坐在那桌呢。”
吳嵐面上的笑意頓住,輕咳一聲,不自在的開口:“那桌席靠近圍欄,我總覺得不大安生。”
低低一笑,看著梗著脖子解釋的吳嵐,李言蹊鳳眸明亮,瞭然道:“姐姐不是喜歡上樁嗎?竟然也怕高?”
聽她提起上樁一事,顧不得羞惱自己怕高的事實,也想到兩人初識時那烏龍,不由也展顏笑開,隨即故作沉怒的雙手抱在胸前:“喃喃不也說喜歡上妝嗎,怎地今日圍帽遮面不許我多瞧,心怕我搶了你回府不成?”
兩個姑娘笑著互相打趣中,並未瞧見緊靠圍欄的那處桌席有人走近。
從不出席這等駭人比賽的宋舒棠帶著身側的丫鬟落座,因著尋到位置,輕輕鬆了口氣,一側的丫鬟小容卻眉頭緊蹙,嘴裡埋怨:“小姐為何不與夫人坐在中間啊,看臺這麼高,風又這麼大,坐這偏僻處,著涼了可如何是好啊。”
宋舒棠溫柔一笑,將碎念不斷得丫鬟拉坐在身側,抬手輕點了點丫鬟的額頭:“我是偷偷出來的,如何好與娘坐在一處,忘了不成?好了,知道你憂心我,我們看了比賽立刻就走好不好?”
溫溫柔柔的話,讓小容咬了咬唇,她家小姐是個溫婉賢淑的,堪稱貴女典範,哪需她多操心,可自打小姐生了場大病,她便總放心不下,算了,難得小姐出府來玩,她莫要掃了小姐的興致,小容嘆了口氣,將手中的斗篷為自家小姐披上:“那小姐可莫要再生病了。”
淡笑點頭,宋舒棠轉頭看向那跑馬場時卻眼眸黯淡,她能見到他嗎?聽說他也來了……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將那只有一面之緣的人藏進心裡,甚至不顧閨譽,命人暗地尋找那人,可她太晚了,當她終於知道那人是誰時,那人已經成婚了。
她雖然體弱但自小也未生過大病,可自打知道那人成親,她便生了寒症,一病不起。
苦澀一笑,宋舒棠垂下眼簾,那人甚至不知她是誰,可她卻喜歡上那面冷心熱的男子了。
纖細的素手攥了攥胸口,宋舒棠心頭微痛,她與他相遇晚了。
一聲哨響驟然響起,宋舒棠吸了吸鼻子,忍住澀意,長嘆抬頭。
身著騎甲的侯門貴子策馬賓士,更為激烈的比賽讓看臺上的所有人凝神於那跑馬場上。
重兵把守的高臺上,晉元帝看著那跑馬場內駕馬疾駛的貴子、皇子們,欣慰的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茶盞輕嘆開口:“器文百年,一朝被打才重拾重刃,難得他們能一年比一年精進。”
坐在次席的大臣聞言回身,看向龍座上的晉元帝,扶須點頭:“有皇上的英明,才有現下的文武並重。”
晉元帝含笑不語,看向武將之席,慈愛開口:“知淵難得來參加跑馬賽,怎地不去跑玩上兩圈。”
虞應戰聞聲垂眸,為難拜禮:“臣不喜。”
同桌幾個武將瞭然搖頭大笑,一側的文臣中卻有人含笑出聲:“西遠將軍徵於西北,是真真正正的馬上英雄,這等跑馬賽,臣等看起來熱血激昂,可在將軍眼中怕不過是小打小玩,聖上莫要為難將軍了。”
哈哈一笑,晉元帝點了點頭,還未開口,武將上座一人起身做禮:“聖上難得有這番興致,臣願與西遠將軍策馬切磋,只是不知西遠將軍可願賞光?”
一身銀甲的名揚侯從眾人中走出,踱步上前,似笑非笑的眼眸似比以往凌厲許多。
若說京中能有資格與西遠將軍賽馬的人莫非名揚侯莫屬,一個是定州前守邊將領,一個是現今炙手可熱的大將,這種賽馬定比場上的精彩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