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實在肅冷,秋嬤嬤聞聲便一個縮瑟,心下摸不清這位爺的心思,乾巴巴的點了點頭:“老奴教習規矩五十餘載了。”
冷哼一聲,虞應戰起身:“那就好。”
秋嬤嬤跪趴在地上,還來不及詢問這‘那就好’是什麼意思,下一刻便有侍衛上前將她制住,一人提起竹板便“啪啪啪”的向她手掌打來。
打人的侍衛是受過訓的將士出身,又是男子,看了將軍的眼色手下便再沒了輕重,只打的那嬤嬤手心淤血紅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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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給自己藏了一晚上的手上藥的孔雀,李言蹊撇了撇嘴:“哪需要上藥,我還想用這傷去博表哥的同情呢。”
孔雀長睫低垂,將手中的藥膏塗抹均勻,看到那藥膏全被吸收了去才抬頭,杏眸輕瞪:“傻了不成,博同情還需要真刀真槍,你若不想要這嬤嬤,那位現在還不是都會由著你。”
孔雀的話讓李言蹊一怔,自打與表哥說開話,表哥待她極好,確實,只要她隨便一個撒嬌使軟,哪還用得著耍這苦肉計,可有了事她更願意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而不是先想到依靠表哥,說到底她對他還是沒有那麼信任。
那嬤嬤打的有技巧的緊,昨晚已經消了不少紅腫,現下擦上藥那紅腫便徹底消退了去,李言蹊託著下巴嘆息時便聽到外面秋嬤嬤的聲音。
呵,新的一天開始了。
挺著鼓鼓的小胸脯,李言蹊打著十二分的精明出了門,與那嬤嬤走向自己常去的小亭時,才發現自己這十二分的精明都不夠用了。
走到兩側是矮樹叢的小徑。
“小姐慢著,早上露水重,這樹葉上都是露氣,老奴先打打您再走。”
走到小亭子裡。
“小姐等等!早上這石凳涼,先墊上個墊子。”
李言蹊:“……”
看著端著一個手臂忙來忙去的嬤嬤,李言蹊只覺疑惑,坐在凳子上,仔細打量這位昨天她只看過鼻孔的嬤嬤,人還是那個人,但現在她卻時時垂頭,笑如堆花,似要誘惑她走上犯罪邊緣。
輕咳一聲,李言蹊坐定,她今天本來就打算走上‘犯罪’邊緣。
練習昨日的奉茶,腳下一歪,茶被潑了出去。
秋嬤嬤含笑搖頭,雙手緩緩拍了拍,一臉欣慰:“小姐這姿勢真標準啊,老奴還沒見過哪個侯門夫人,將軍夫人有小姐這樣好的身姿。”
啊?
提筆寫下昨日置席宴的章程,咬著筆頭,故意寫錯了幾個,又畫了一朵玉蘭。
秋嬤嬤拿起紙抖了抖,待墨幹後,掩帕一笑:“呦!小姐這想法極好,老奴怎麼沒想到在席宴上置辦些花放在桌上呢,這玉蘭可真好看,想必小姐極喜歡這玉蘭吧。”
她去了天上的老父親是不是顯靈了?
一瞬的疑惑,李言蹊心中卻自得,下巴向脖子內縮了縮,紅唇得意微抿,她爹說的沒錯,她就是招人喜歡的。
這邊亭子裡一個驕傲自得,一個知道了內裡蓄意奉承,主僕盡歡,那邊,樹叢之後,虞應戰仍舊如往常一樣,劍眉緊蹙,一臉不滿的看著那儀態輕浮,姿勢極不標準的女子。
朽木難雕、不成氣候、不可救藥。
暗斥轉身,心頭卻鬆了口氣,那自昨夜便淤積的怒火終於找到癥結一般消散雲外。
這秋嬤嬤不愧是教過侯門夫人的嬤嬤,確實是有些真本事的,放下對她的敵視,李言蹊聽了些倒也學了些真正貴族夫人應有的禮制。
秋嬤嬤知道這位原來是給將軍未來的小夫人,早沒了以下犯上的心思,包在袖子裡的手掌還隱隱作痛,她想小心侍奉,自也要傾囊相授。
本以為表妹會不耐的虞應朗,來時看到的便是李言蹊仔細修習的模樣,面容柔軟,靜靜立在一處。
李言蹊察覺到了,輕咳一聲,尋了個由頭將秋嬤嬤打發離開,看不見身影后才花蝴蝶一般撲向自家表哥。
虞應朗笑的溫柔,小心的扶住她的手:“可悶了?”
眼睛一亮,明媚的看向他。
虞應朗輕笑出聲:“我便是來解救表妹於水火之間的。”
片刻,一白袍一紅裙的表兄妹兩人便出現在了京中最繁華的街巷。
男子挺拔俊逸,女子雖然圍帽遮面卻難掩嬌俏,一前一後走在集市上,每每少女拿著手中的玩意兒含笑回頭,身後的男子總會眉目溫柔的回應,而後彬彬有禮的掏出銀兩,再與女子相攜而去。
這番景緻太過美好,總引得集市兩側的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