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貨瞅了我一眼,但馬上又把眼神放回手裡的書上,周圍的幾個犯人都在看我,有兩個留著絡腮鬍,長得一看就是壞人,還對我虎視眈眈的,我沒理他們,將個人物品放在我的床上,脫掉拖鞋,踩著鐵架子爬到上鋪,盤膝而坐,翻開我的偉人傳記認真閱讀起來。
老趙見我坐定,也沒說什麼,關上監房的門,回去了。
讀了能有十分鐘,叮鈴鈴,一聲脆響,監房馬上傳來啪啪啪的合書本的聲音。
“他媽的,天天念這破經,能念出花來啊!”一個粗獷的聲音從對面監房傳來,AB兩個監房中間只有不到兩米寬的走廊,而且都是鐵柵欄通體牆,幾乎相當於一個間室,兩邊的人可能都相互認識。
“非也!非也!”我們這邊的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盤膝坐在另一個上鋪,轉頭向那邊說,“老邢你不懂,古人曰,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顏如玉啊!你知不知道顏如玉是什麼玩意?”
“哈哈!別以為勞資沒念過書,顏如玉就是女人唄!又他媽不給俺們看黃書,哪兒有女人啊?”那個叫老邢的犯人從床上起身,手抓著柵欄,對這邊笑著喊道。
“你個臭老九,就幾把會扯王八犢子,有本事你給我們從書裡拽出個妞來?”我們這邊一個下鋪的絡腮鬍子,一邊摳腳一邊說。
大夥兒都鬨笑,氣氛倒是很和諧!
接下來就比較亂套了,聊什麼的都有,不過無外乎三件事,錢、權利和女人,這應該是男人普遍的夢想,我曾經都擁有過,不過我現在最渴望的,是自由!
大隱隱於市,這樣也挺好,我見沒人過來騷擾我,便繼續在床上看書,又看了三頁,感覺床晃了晃,我探頭往下看,那個娘貨已經鑽進被窩,弓著身子,側躺著,背朝牆壁,被子蓋的很嚴實,只剩腦袋在外面。
是不是生病了?可別傳染給我!
我撇了撇嘴,繼續看書,不多時,感覺床又晃了一下,往下看,那個剛才說要從書裡拽出個妞的絡腮鬍子站在地上,手抓著我的床護欄(防止翻身滾落),笑眯眯地看著我。
“什麼事,大哥?”我問。
“你叫啥名啊?”漢子問。
“蕭峰。”
“蕭峰?蕭大俠啊!哈哈哈,大夥快瞅瞅,咱們這兒來了一個契丹人!”漢子很有煽動性,嗓門又很足,馬上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他們都安靜下來,和諧的氣氛驟然消失,我隱約覺得,要有什麼事情發生。
“我不是契丹人,我是漢族人。”我放下傳記,笑道。
“誰他媽問你什麼族的了?”漢子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知道這兒的規矩不?”
“什麼規矩?”我眯起眼睛問。
“新人進來,三件事兒。”漢子晃晃肩膀,抽了抽鼻子,一副標準的地痞流氓範兒,“第一,給大夥兒敬菸,帶了沒?”
“帶了,帶了!”我趕緊拿出範德彪給我的那盒煙,遞給漢子。
“喲,不錯啊,軟中華!”漢子拿起煙盒,向大夥得意地展示,不過當他開啟後,馬上皺眉,“就這幾根?還有嗎?”
我聳了聳肩,範德彪給我的時候就這麼多。
“趕緊的,把其他煙拿出來!”漢子不耐煩地向我伸手。
“大哥,我真沒有。”我苦笑。
漢子眯起眼睛,把軟中華煙盒裝進自己口袋,背起手,用一隻拖鞋啪嗒啪嗒打著地面,歪頭看我:“你家親戚沒有坐過牢的嗎?不懂這規矩嗎?連煙都不帶你坐什麼牢,昂?”
這時,我看見老趙的身影出現在鐵柵欄處,正緊張地注視著我,我向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沒事,老趙便回了辦公室。
“跟你說話吶,聾啊?”漢子狠狠晃了晃床。
“大哥,我確實不懂這個規矩,要不先欠著吧,等有機會的,我再給大夥補上,您看行不?”我裝慫地說。
“這還差不多。”漢子笑了笑,又從兜裡掏出那小半包中華,抽出一支在鼻下聞了聞,馬上有個瘦弱犯人湊過來,用打火機幫漢子點著。
“第二件事兒。”漢子貪婪地吞雲吐霧一口,又說,“拜老大!”
“誰是老大啊?”我笑問。
“我!”漢子用大拇指指向自己,“孫立國!就是這兒的老大!”
“噢,老大您好,怎麼拜?”我又問。
孫立國往後退了一步,指了指地面。
“啥意思,老大?”我佯裝不懂。
“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