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幾眼,只見這個開國以來唯一的女將雖年輕卻沉穩幹練,舉手投足間自成方圓,不禁暗自讚歎。而顧長安從前便知道程貴和,老頭是個胸中有乾坤的人,讀的書大概多的能壓死她,所以顧長安對程貴和也是極尊敬的。
按照程貴和的說法,現在泉順附近大約有十二個村落,其中五個被大水衝了,剩下的都岌岌可危,他正組織人在修復堤壩,可連日陰雨,他又人手短缺,進展得極為緩慢。
前些日子,村落裡突發時疫,已經死了十幾個人,他們把屍體拖到遠處深埋了,但時疫並未得到有效控制。程貴和急的是焦頭爛額,嘴邊起都是燎泡,顧長安看他這樣子就知道前邊的情況恐怕是刻不容緩了。
“本王此番來帶了京城的幾位名醫,煩請程知縣差人帶他們去瞧瞧染了時疫的村民,儘快擬出方子,不可讓疫情擴大波及其他州縣。”劉珩說話間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顧長安,“請程知縣坐鎮此處,便於後方調派物資。顧長安隨本王去前線,幫著縣丞修復堤壩。”
顧長安一拱手,“是,末將遵令。”
程貴和麵上愁雲稍淡,躬身行禮,“下官領命。”
劉珩一向雷厲風行,這點顧長安倒是挺欣賞,她生平就受不得拖泥帶水,舉棋不定的人。顧長安跟著劉珩,帶著一隊親衛轉瞬又出了城。到了大軍駐紮營地,劉珩點兵一千,由縣丞領路,直奔決堤的位置而去。
厚重的黑雲壓著整個泉順縣,驚雷陣陣,待劉珩等人到了發洪水的安陽河堤上時,豆大的雨點就開始毫不留情地往人腦袋上砸了。小兵拿來蓑衣給劉珩、顧長安等人披上,劉珩把佩劍解下扔給跟來的決明,自己大步往被沖毀的斷口走去。決明接了劍,想上去勸又知道勸也勸不住,只得緊緊跟上。
顧長安跟在後頭拍了拍決明,道:“不必憂心,他心裡有數,這裡有我看著,他出不了事。你安排人去裝沙袋,再讓縣丞去把近幾處的堤壩圖紙和管工程的人叫來,到那邊候著。”
決明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抱著劉珩的劍走了。他這些年一直跟著劉珩在邊關,跟顧長安也算是熟悉,知道在關鍵時候,顧都尉說話都還是管事的。
顧長安緊走幾步跟上,卻發現劉珩已經率人在扛沙袋了,那勁頭實在有點不要命。她搖搖頭,伸手把蓑衣解下來,挽起袖子俯身拎起一沙袋就掄到了肩上,快步往前面走去。
第十八章 失蹤
暴雨沖刷著不堪一擊的堤壩,前幾日被大水沖垮的缺口愈漸擴大,沙袋扔下去的作用杯水車薪。顧長安踩著泥濘跟官兵一趟趟扛著沙袋往下扔,幾次胸口驟然的悶痛都差點讓她被肩上的沙袋壓倒。
劉珩身先士卒衝在前面,一直也沒瞧見顧長安,滿以為她跟縣丞都在岸邊,誰知方才一個錯身竟讓他看見顧長安滿臉泥水地正從地上搬一個沙袋,而那滿臉泥顯然是剛在哪兒摔了一跤。
顧長安正氣喘如牛地扛著沙袋,冷不防被人一把拽住後領,緊接著肩上一鬆,沉重的沙袋就被後面人拎在了手裡。
“顧長安,你不要命了!”劉珩瞪著眼喝她,“你回岸上待著,讓那負責工程的給我滾過來。”
顧長安拍掉他的手,把沙袋奪過來,“吼什麼吼,搬你的沙袋去,我死不了。”
周圍來來去去的官兵都側目看著他倆,劉珩一咬牙,鬆開拽著沙袋的那隻手,盯著顧長安一字一頓道:“你要敢傷了病了,有你好看的。”
顧長安把沙袋甩到肩上,瘦削的肩頭被壓得一彎,劉珩面色也隨著一沉,卻沒再說什麼,轉過身指揮官兵們搬運沙袋。
由於防洪堤寬度有限,一次不能上去太多人,所以決明把人分成了四個梯隊,輪換上堤。半個時辰以後,顧長安被決明換下來。縣丞心驚肉跳地上去給顧長安遞帕子,他不曉得這個女將跟端王爺到底是什麼關係,只是從兩人的相處來看,關係不一般,只怕眼前這個瘦高的女人出點什麼閃失,那就是忙上加亂了。
顧長安接過帕子,隨手擦了兩下臉上的水,對縣丞道了句謝,然後道:“這樣只是堵缺口恐怕不行,你把圖紙拿給我看看。”
“都尉大人請這邊,方才監工把圖紙都拿來了。”
縣丞引著顧長安進了臨時搭的防雨棚,裡面的木桌上鋪著幾張圖紙。
顧長安拿帕子抹掉頭髮上的水,生怕滴下的水把圖紙弄溼。她對工程之事算是一竅不通,多年積攢下來的經驗也是在戰場上,皺眉看了片刻圖紙,只能看懂點皮毛,又對照著泉順的地圖看了看,心裡才約莫有了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