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一雙眼朦朦朧朧的,聽了她這話還帶了點委屈的霧氣,搖搖晃晃地站著,大著舌頭道:“怎麼能這樣……”
江家人的酒量都不太好啊?懷玉輕笑,看著江崇把江焱拎去側室醒酒,感覺心裡一直堵著的一塊東西驟然鬆了。
“你們餓不餓?”她笑著道,“等了這麼久了,我餓得很,老太爺請提筷吧。”
江老太爺有點走神,聞聲恍然,連忙拿了筷子,夾了第一口菜,其餘的人這才敢紛紛動手。
本以為讓他們釋懷是一件很難的事情,老爺子已經準備好了很多東西。結果三言兩語的,面前那姑娘竟真的就不計較了?當初在陰平,她分明是很生氣的啊。
很想再問兩句,但手裡拿著筷子了,老爺子只能沉默用膳,一邊嚼著菜一邊想,是不是還有什麼後招?
李懷玉心情甚好地夾著菜,想跟江玄瑾說話。又顧及江家家訓,於是,她伸了腳,很不老實地纏在他的腿上。
江玄瑾身子一僵,皺眉看了她一眼。
老實吃飯,胡鬧什麼!
懷玉無辜地眨眼:你家吃飯話都不說,好無聊的!
無聊也不能……感覺到這人拿鞋尖輕輕蹭著他的腳踝,江玄瑾臉都青了,怕被旁邊的人看出端倪,只能坐直身子一動不動。
旁邊這人見狀,反而更加大膽,面兒上優雅地吃著飯,桌下的動作卻是越來越放肆。
“三弟怎麼了?”江深見他不對,放下筷子問了一句,“臉怎麼紅了?”
江玄瑾也擱筷,放下手去壓了這人的腿。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似的道:“無妨,有點熱。”
江深點頭,繼續用膳。李懷玉得意地笑,像偷了油的老鼠,眼睛都亮了。
晚膳過後,管家過來對她道:“君夫人,墨居里已經收拾好了,老太爺的意思是,您還是住回來吧。”
懷玉站在屋簷下,輕笑著問:“你家老太爺是真心喜歡我,還是為江玠著想?”
管家看了一眼庭院裡陪著江焱下棋的紫陽君,嘆了口氣道:“老太爺雖偏愛君上,但做這個決定,真的與君上無關。他性子倔,卻也通情達理,知道冤枉了您。想著法子要補償呢,您去墨居里看看就知道了。”
懷玉想了想,讓就梧去跟江玠說一聲,自個兒先帶著清弦去一趟墨居。
墨居的主樓有上下兩層,自從大婚之後,她懶得爬樓,下面這一層便成了臥室,上頭一直閒置著。進門看了看,一樓沒什麼變化,她便爬上了二樓,結果剛抬眼一掃,懷玉就被震住了。
原本裝飾清雅的一間屋子,被掛上了許多粉色的紗簾,隔斷處還有分外閃亮的琉璃珠串,傢俱從黃梨木換成了紅木,有一個大大的妝臺放在床邊。妝臺上擺了幾十件珠寶首飾,髮簪步搖花鈿,應有盡有。花鳥圖的屏風上還掛著很多繡裙,五顏六色的,整個兒就是個女子閨房。
李懷玉看傻了眼,旁邊的管家小聲道:“老太爺也很喜歡女兒,可惜了府裡沒出過小姐。這些都是他老人家親自看著佈置的,還瞞著府裡的人,一個都沒說。”
腦海裡禁不住浮現一臉嚴肅的江老太爺拿著這些粉嫩嫩的東西四處擺放的模樣,懷玉打了個寒戰,簡直是哭笑不得。
她的飛雲宮都沒這麼誇張。
看了看管家期盼的目光,懷玉道:“你回去稟老爺子吧,我很喜歡,謝謝他老人家這麼費心思。”
管家一喜,朝她一拱手:“君夫人喜歡就好,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頷首看他離開,懷玉勾唇,往粉色的錦緞大床上一坐,還顛了兩下。
清弦好笑地道:“您什麼時候喜歡這種顏色了?”
“喜不喜歡另說,心意得收下。”她道,“我之前覺得江老太爺很難纏,現在倒是覺得……他也挺可愛的。”
固執歸固執,古板歸古板,光知錯會認這一點,在長輩之中就是很難得的了,長輩大多數都是覺得自己不會錯的,就算錯了,也會找理由留面子,打死不認。
江玄瑾能長成這樣正直的人,江老太爺功不可沒。
想了想,懷玉道:“你進宮一趟,幫我做件事。”
清弦點頭應下。
於是。在江老爺子坐在庭院裡惆悵地看著夕陽的時候,就聽見了嬰兒咯咯的笑聲。
老太爺一愣,問管家:“什麼動靜?”
管家立馬把手張在耳邊,認真地聽了許久,然後道:“如果老奴沒聽錯,是嬰孩的聲音,而且越來越近了。”
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