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殿下請回”,可話都在嘴邊了,想了想,還是嚥了回去。
他有很長的餘生可以慢慢矜持,眼下,多縱容自己兩分又何妨?
李懷玉像是不怕冷似的,站在窗邊接了好一會兒的雪尚覺不夠,還想爬上旁邊的軟榻,手能伸得更遠。
江玄瑾一忍再忍,還是沒忍住,上前按住她:“你別動!”
懷玉挑眉,轉頭笑道:“怎麼?怕我傷著啊?不是說是陸掌櫃的孩子嗎?你慌什麼?”
僵著一張臉,江玄瑾冷聲道:“軟榻上有矮几,菱角甚多,殿下若是傷著,陸掌櫃定會算在本君頭上。”
“不妨事。”懷玉瀟灑地擺手,“他不能拿你如何的。”
“……就算他不如何,還有就梧,還有赤金。還有你這滿公主府的人,本君開罪不起。”
“君上謙虛。”杏眼瀲灩,懷玉打趣似的道,“您真動心思,別說我這公主府,整個一線城我也是保不住的。”
說完,就要繼續動。
然而,膝蓋剛抵上軟榻,身前突然就橫來了青珀色的袖袍。
江玄瑾的動作很剋制,手臂橫在她的鎖骨前,捏著她的肩,將她整個人給撈了回去。
勾唇一笑,李大流氓順勢就後退幾步,貼上了他的胸口。
輕微的震動從背心傳過來,她能聽見他輕輕吸氣的聲音,只一下就消失,身子站得筆直,手也放了下去。
“殿下站不穩嗎?”
“嗯。”懷玉長嘆一口氣,“自從肚子大了,腳就開始浮腫。每天腰痠背痛的,常常站不穩。”
青絲要是聽見這話,定是要吐血。還站不穩呢?上回在街上跑得比兔子還快的是誰?!
江玄瑾聽著,卻是下頷緊了緊,低頭看著她,想伸手扶她一把,又不知道手該往哪裡放。
身前這人突然就“啊”了一聲,他心裡一跳,皺眉:“怎麼?”
抱著肚子,她坐去了軟榻上,神色古怪,蹙著眉沉默。
“說話啊!”江玄瑾站在她面前,表情維持著鎮定,一開口,語氣裡的恐懼卻是藏也藏不住。
懷玉緩緩抬頭,朝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江玄瑾也顧不得許多,伸手就放上去探了探。
這肚子好像比他想象中結實很多,沉沉的,鼓鼓的,他一碰,裡頭的東西就動了一下,小小的觸感,剛好落在他手心。
江玄瑾一震,慌忙收回了手,強自鎮定地道:“我讓乘虛去傳個大夫來。”
“哎,不用了。”神色恢復正常,懷玉道,“就是胎動,正常的。”
正常的你做什麼那副表情?!江玄瑾回頭,瞪她。
李懷玉嬉皮笑臉地道:“每次胎動我都很害怕。生怕它突然就撞破我的肚子出來了。”
這種恐懼的感覺,非得讓他也嚐嚐,她心裡才能舒坦。
江玄瑾沉默,半晌之後,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冤孽。
八百里加急的書信不到一日就送回了紫陽主城,呂青被人從被窩裡挖出來,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急急忙忙接過信拆開。
然而,看完信,他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把信紙往地上一摔:“要個醫女也用八百里加急?他真當馬累不死?”
下屬弱弱地稟告:“君上用的是千里馬,沒累死。”
呂青冷眼就橫了過去,下屬立馬噤聲。
“讓那個叫祁錦的,今天就啟程,找幾個人護送,騎馬趕過去。”
“是。”
吩咐完了之後,呂青揹著手在大廳裡來回踱步,氣得差點把地磚都跺碎了,一邊轉一邊念:“天天催,天天不回來,不回來也就算了,還像是要在一線城安家似的,讓他把一線城直接划來紫陽他也不樂意,不知道在想什麼東西!”
“就他忙,老子就不忙了?老子還想娶媳婦兒呢,忙得連郡守府大門都出不去,到底誰是紫陽君啊!”
噤聲的下屬忍不住再度開口:“君上給您備了許多世家小姐的人選畫像,都在您書房裡擱著呢。”
呂青瞪眼:“擱畫像有什麼用?他倒是直接給我擱美人兒啊!”
下屬沉默,心想您也就是叫喚得厲害,真擱美人兒,以您這性子,定是門都不敢進的。
不過他還是很體貼,在祁錦醫女出發的時候,讓人把呂大人這話一併帶給君上。
祁錦顫顫巍巍地上了馬,心裡很是激動。
算算日子,夫人那身子也該六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