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玄瑾哪裡知道面前這人是誰?又哪裡想到丹陽還會再活過來?他只覺得自己身上多了罪孽,還是怎麼也無法抵消的罪孽,這等寬慰的話完全聽不進去,眼裡墨色洶湧,躁動難平。
“君上。”負責押解的官差過來拱手,“交接令到了,犯人該上路了。”
厲奉行一慌,連忙看向江玄瑾,後者緩緩回神,冷聲道:“犯人身上還有公案未了,不能上路。你且將他押在此處,本君去請示陛下。”
官差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江玄瑾卻是說完就沒多解釋,只朝懷玉道:“你回府等我。”
“好。”李懷玉笑著點頭,微微鬆開手,這人便抽身往外走,背影瀟瀟,步子極快。
厲奉行蹲在囚車裡看著,有點愕然:“他……竟打算直接去同陛下說?這怎麼行?司馬旭和長公主都已經死了,他現在翻案有什麼用?”
懷玉側頭睨他一眼:“這天地間還有公道二字呢。”
“笑話!”厲奉行道,“只為個公道,就要在塵埃落定之後去再掀波瀾?這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
這案子要翻,的確沒什麼好處,甚至會直接與朝中一大部分人為敵。若是換個立場,她站在江玄瑾的位置上,也不一定會有勇氣蹚這趟渾水。
然而江玄瑾走得一點猶豫也沒有。
這樣的傻子,朝中、亦或者說是這天下,都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咧嘴笑了笑,李懷玉想,她真是嫁了個了不得的人。
八月初一,長公主薨了已經四月有餘,紫陽君突然進宮,於御前要求重查司馬旭一案。
宮廷譁然,收到訊息的三公九卿紛紛往宮裡趕。
柳雲烈走得最快,臉色也最差,他想過很多種與江玄瑾周旋的法子,但獨獨沒有想過這人竟當真會把舊案翻到明面上來。
真是瘋了!
“君上此舉到底意欲為何?”齊翰趕到了地方,上前跟皇帝行了禮,立馬就質問了江玄瑾一聲。
江玄瑾站在大殿中央,四周圍上來的大臣越來越多,他頭也沒側,眼裡只有座上那一臉惶恐的帝王。
旁邊的雲嵐清微微有些激動,見他不吭聲,出列便替他反駁:“還能為何?君上不是隨性之人,會提出此事,定是發現了蹊蹺。丞相不問真相,倒質疑君上目的?”
齊翰沉聲道:“舊案牽扯甚多,並也已經了了,突然再翻出來,勢必撼動朝綱。”
“撼動朝綱?”旁邊的徐仙輕笑,“當初定案之時,不是說證據確鑿嗎?既然長公主是罪有應得,那大人何懼重審?”
齊翰一噎,旁邊的司徒敬上前拱手道:“微臣以為,重審此案沒有意義。”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個不歇氣,江玄瑾半個字都沒聽。
他敢提重審,就已經想好了所有的後果,眼下除非陛下不同意,否則再沒什麼能阻擋他。
作為一個愛極了自己皇姐的人。李懷麟怎麼可能不同意?他只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驚著了,神色複雜地沉思了許久。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瞧著滿殿的嘈雜就怒喝了一聲:“放肆!”
正在極力爭執的大臣們瞬間安靜下來,紛紛拱手低頭。
李懷麟起身,在龍椅前踱了兩步,惱怒地道:“君上是來請示朕的,不是來請示你們的。朕尚且沒有開口,你們吵什麼?”
“重審個案子而已,君上覺得有必要,那便重審就是。當初都審得,如今為何就審不得了?”
“陛下!”柳雲烈道,“馬上就是秋收之際,事務繁忙,誰有空來審這案子?”
江玄瑾淡聲道:“既然是本君提出來的,自然由本君主審。”
柳雲烈咬牙,側頭看著他道:“君上莫忘記了,之前的案子也是您定的罪!”
“正因如此,本君重審才最為公正。”餘光輕掃他一眼,江玄瑾抬頭看向李懷麟,“若是沒有審錯,臣認擾亂朝綱之罪。若是審錯了,臣也認連帶之責。”
此話一出,一直小聲質疑紫陽君的人瞬間都閉了嘴。
眾人驚愕莫名,李懷麟也是有些震驚。
“君上?”
重審對他也是一點好處也沒有,進退他都要受罰,他還這樣堅持?
一時間柳雲烈等人也不知該說什麼好,相互看幾眼,沒能再找到反駁的理由。
“還請陛下示下。”江玄瑾拱手。
大殿裡寂靜無聲,氣氛有些凝重,旁邊幾個老臣臉色都很難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