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德重袖子裡還放著求情的摺子,可眼下罪還沒定,他也不好遞,只能沉默地退回佇列裡。
朝堂上一片安靜,李懷麟揮袖道:“那就退朝吧。”
“恭送陛下。”江玄瑾站在最前頭,如同往常一樣行禮。
“君上這邊請。”剛跨出朝堂,旁邊就有內侍來請了。江玄瑾點頭,負手跟他去了御書房。
齊翰等人沒跟,書房裡就帝王一人,跪坐在軟榻的棋局前,像以前一樣。放了黑子等他過來。
江玄瑾上前,先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再坐到他對面,執白後落。
“君上當真不打算給皇姐留活路了?”李懷麟低聲問。
白子落在棋盤交點上,切斷黑子一路,江玄瑾頭也不抬,淡聲道:“陛下若是想留,臣不攔著。”
但他不留。
“還真是狠心啊。”李懷麟搖頭,落了黑子道,“您對皇姐,就半分愧疚也沒有嗎?”
他以為知道了司馬丞相不是死在皇姐手裡的,面前這個人多多少少會心軟。
然而,江玄瑾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欠她的,臣已經還清。”
李懷麟一怔,仔細想了想。還真是,不過與其說是他還的,不如說是皇姐自己去討回來的。
捏著黑子捻了一會兒,李懷麟道:“不知君上有沒有注意過飛雲宮的面首?”
“注意他們幹什麼?”江玄瑾垂眸落子。
李懷麟跟著落子,意味深長地道:“有四個面首,是最早進飛雲宮的,也跟皇姐關係最好。他們的名字很有意思,君上若是仔細想想,應該能發現個秘密。”
江玄瑾漠然:“臣對飛雲宮的秘密不感興趣。”
“知道也不是壞事。”李懷麟道,“若是知道之後,君上依舊要殺皇姐,朕不會攔。”
四個最早進飛雲宮的面首?
江玄瑾離開皇宮的時候,暗暗想著這句話,他乘車去了天牢,下車的時候。猶豫再三,還是問了乘虛。
“名字麼?”乘虛告訴他,“就梧、白皚、清弦、赤金,這四個人應該是最早進飛雲宮的,當時您讓屬下一一探查過底細。”
“……”握著佛珠的手微微一僵,江玄瑾眼裡劃過一道光,又頗為狼狽地掩蓋了去。
他大步往天牢裡走,一路按住要行禮請安的獄卒,步子又急又快,直直地邁向朝死牢最深處。
“得再等兩日了。”
陸景行站在柵欄外,伸手替她擦了擦臉上的汙垢,“一有機會,我便帶你離開。”
李懷玉乖巧地任由他擦臉,笑嘻嘻地道:“你能把他們帶出去,我就謝天謝地了。”
乾淨的手指一點也不怕髒汙。拭了灰又擦了泥,最後溫柔地停在她臉頰上,輕輕摩挲:“說什麼傻話。”
“不是傻話。”懷玉道,“陸景行,你能把他們帶出京城,下輩子我還跟你拜關二爺。”
鳳眼微眯,陸景行有些惱:“那更不帶了。”
“嗯?”懷玉皺眉,“為什麼?”
“下輩子遇見你,我一定直接拉你拜堂。”他吊兒郎當地道。
翻了個白眼,李懷玉道:“你上回還說對我有想法是眼瞎。”
“是啊。”陸景行很認真地點頭,“下輩子我說不定就投胎成了個瞎子。”
一腳踹在柵欄上,懷玉罵他:“老子都要死了,你能不能說點好的?”
“我說好的,你聽嗎?”
“聽啊,誰不愛聽好話?”
“好。”陸景行點頭。抬眼深深地看著她,語氣陡然正經,“我想娶你。”
清朗如玉的聲音傳了老遠,字句深情,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皂底錦靴停在牢房的拐角處,江玄瑾抬眼,眼神陡然冷冽。
目光所及之處,陸景行靠在柵欄邊,手還放在李懷玉的臉上。若不是有柵欄隔著,他許是要把人擁進懷裡。
李懷玉傻愣愣地道:“你還真說啊?”
“嗯,你考慮下唄?”陸景行勾唇,“看在我這麼誠心誠意的份上。”
懷玉愕然,隱隱覺得他好像不是在說笑,心跟著就緊了緊,眼神下意識地移開。
這副模樣看在外人眼裡。就有了股欲拒還迎的嬌羞之意。
李懷玉和陸景行是什麼關係,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也知道。但,這還是頭一回直接撞見,這般的親密曖昧,還真不愧是入書入傳的“郎豺女豹”。
眸色幽深,江玄瑾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