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鼻尖問她:“你是在喊我?”
靈秀點頭,不解地看著她:“奴婢當然是在喊您啊小姐,您不認得奴婢了?”
懷玉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搖頭道:“沒印象。”
她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飛雲宮裡的那一天,三月二十七,她飲下了御賜的鶴頂紅,吐著大口大口的血,狼狽地趴在軟榻上。
面前有一群人跪著,紅著眼哽咽著朝她磕頭,齊聲喊:“殿下——”
這兩個字像笛子吹空的嗚咽,幽幽地在大堂裡迴響了幾聲,夾雜著隱忍的哭聲,聽得人心裡發酸。
之後她就閉上了眼,陷入了黑暗裡。
照理說她應該是死了,就算沒死,也應該還在飛雲宮啊,為什麼會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疑惑地掃了四周一圈兒,懷玉看見了一方妝臺,連忙湊過去瞧了瞧。
鏡子裡的人很陌生,細眉軟眼,面板白得像是從未見過陽光,襯得一頭烏髮如雲。巴掌大的臉,耳垂小巧,脖子纖細,套一身半舊的深色布衣,整個身上都沒二兩肉,感覺隨便來陣風就能給吹跑了。
這不是她。
世人都知道,丹陽公主刁蠻跋扈,一半仰仗自己皇室的身份,一半則是因為她那無雙的武藝。她習武多年,一身的鋼筋鐵骨,哪裡會像這個竹竿子似的?
可她動一下,鏡子裡的人也動一下,她做鬼臉,鏡子裡那張秀氣的臉也跟著皺起來。
心裡一沉,李懷玉扭頭問了一句:“今日年月幾何?”
靈秀怔愣地看著她,呆呆地道:“今兒個是大興八年,四月初四……”
四月初四?懷玉的嘴唇倏地白了:“丹陽公主已經薨了?”
靈秀點頭:“薨了,今日剛好是頭七,官府正出殯呢。”
李懷玉:“……”
丹陽公主出殯了。
那她是誰?!
下意識地搖頭,她覺得這事太離奇了,離奇得她嘴唇直抖。原地轉了兩圈,她道:“我餓了。”
“啊。”靈秀恍惚地點頭,“奴婢現在就去給您拿吃的!”
懷玉點頭,鎮定地看著這小丫頭跑出去,等看不見人影了,才深吸一口氣,提起裙子就往外衝!
她的身體出殯了,她卻還能說能跳的變成了另一個人,這種事……要是不親眼看看,打死她也不信!
衝出房間,外頭好像是個挺大的宅院,李懷玉什麼也沒心思看,一路避開人跑過月門迴廊,找到最外頭的院牆。左右看看無人,踩著牆邊堆著的雜物就往上爬。
針線刺繡她不會,但是爬牆打鳥這些事情,她可是比誰都熟悉,儘管這院牆高了些,懷玉還是很瀟灑地攀上了瓦簷,縱身一躍——
然後“呯”地一聲砸落在地!
“啊!”痛呼一聲,李懷玉半天都沒能爬起來。
失算了,要是她以前,翻牆這種小事肯定是不在話下,但她現在這身子好像虛弱得很,又不太聽使喚,竟然直接摔下來了,真是丟人現眼。
不過好在,她摔的地方還不錯,比青石磚的地軟點兒,不至於磕傷,只是嘴唇被牙齒給磕破了,舌尖探了探,一股子鐵鏽味兒。
“嘶——”真疼!
還不等她爬起來,旁邊寒光一閃,殺氣一瞬而至:“什麼人!”
李懷玉嚇了一跳,側頭一看,竟然是個一身玄衣的護衛,橫眉看著她,刀鋒凜凜。
至於嗎?她就是翻個牆而已,又不是行刺誰,這麼激動幹什麼?
身下柔軟的土地動了動。
察覺到了不對勁,李懷玉眨眨眼,緩緩低頭看過去。
有個穿著青珀色織錦軟雲服的人被她壓在了身下,玉冠依舊端正,神色也從容不亂,一雙染墨似的眼眸睨著她,像黑龍破浪。有些泛白的唇上染了一抹豔麗的紅,如雪上綻花。
看第一眼,懷玉有點驚歎,這人真是世間難得的好顏色啊,姿容既好,神情亦佳。
然而看第二眼,懷玉認出了這張臉是誰。
這……這人……
“還不起來?”他冷冷地道。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懷玉的臉色從震驚到鐵青,跨坐在他身上,不但沒起,反而有想用力壓死他的想法。
真是冤家路窄啊,江玄瑾!
漫天的紙錢飄落下來,李懷玉隨手捏住一張,低頭看著身下這人,心裡恨意滔天。
世人都說,丹陽公主是因為“謀殺重臣”被新帝怪罪,進而喪命的。然而李懷